德国艺术家阿穆不久前想办自己的作品展,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到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策展人,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支付了一些费用后,阿穆便什么也不管只管去准备提交的作品了。而后者,包揽了客户阿穆艺术作品展的全部策划筹备工作,包括展名、展期、展场的选择洽谈,艺术家本人的学术履历整理,行业联络推介,展示系列设
策展人所做的这一行,在西方,已成熟为一个新的文化职业,不仅像阿穆一类刚出道的艺术家十分依赖策展人,甚至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师,也仍然需要策展人。美国、欧洲等几乎所有的艺术画廊、美术馆、博物馆、艺术行业组织或机构,甚至已形成策展人主理制度,各项重大文化活动背后都有策展人之手。策展人经常有偿受聘为某项文化计划提供专业服务,也经常动议某些文化计划,说服有关机构、组织或私人客户去采纳行动。这一新型的职业,已经与律师、医生、经纪人等并列为西方社会的地位象征。
现在,策展人职业也在中国悄然兴起。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邹文博士,就是一位较早出道并深谙此行的中国策展人之一。早在上世纪90年代,邹文组织创作北京大学“民主与科学”纪念碑之时,直接促成了当时著名的北漂艺术家华庆、林建、奚建军等人的现代艺术展,造成这些“园明圆画家村”的肇始人,引出了后来的麦子店、宋庄、北苑和“798艺术坊”。1997年,为庆祝香港回归,邹文发起并策划了“首届当代艺术设计大展”。次年,邹文作为艺术总监,又执行策划组织了纪念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20周年的“中日美术联展”,这也许是中国国家美术馆第一次接受了策展人的职业成果,该展引来100多位日本参展艺术家访华。
2000年邹文在中国艺术博览会上受聘组织《中国雕塑特展》。为了扩大雕塑宣传,实现刘开渠生前建立“中国雕塑基金”的夙愿,他特别策划了间插其中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原稿拍卖”项目,因触及一些法律空白与缺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与争议。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竟4次连续报道,全国报刊普遍施以大篇幅刊出。此一事件,让邹文名噪一时,也实际上首次赋予国内民众关于策展人的强烈印象。
2002年为响应西部大开发,邹文又组织策划了全国雕塑家的《中国西部风雕塑巡回展》,首次在北京、上海、成都、重庆、广州、杭州、宁波、西安等多个城市的繁华公共场所,通过雕塑宣示社会主流意志,仅在北京王府井和上海南京路展出的20天中,即赢得现场观众超过200万人,引起普遍好评。邹文一发不可收拾,连续5年以每年一个专题展的形式,进行公共场所的免费雕塑展――有《2003中国雕塑精品展》,《2004全国美术作品展雕塑展》,2005年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与中国抗战胜利之《“和平・繁荣”雕塑展》。这些新型的大型公共艺术户外展示,令邹文积累了难得的工作基础、政府社会资源,还有个人的策展经验。遂在2005年,邹文动议北京奥组委利用此一形式宣传奥运,并作为北京奥组委正式立项的《2008奥运景观雕塑方案征集大赛与国际巡展》组委会、评委会秘书长,执行策划和组织了此项已在全球20个城市举行的超大规模的人文奥运活动。现在,此项活动已经开展了一年。
自2002年邹文开创的全国雕塑巡展以来,他执行策划并组织的巡展到过42个(次)城市。每个城市均是他亲自联系、接洽,有时一个城市往返多达六七趟。每次展览他都是亲力亲为,常熬夜于现场,亲自指挥布展与撤展。据计算,邹文策展的42个(次)城市的展览,共使用折合9米长的货运车320多辆次,调动工人、保安数千人次,行程累计7万多公里。一般人不可想象邹文何来如此的精力和热情,邹文淡然回答,自己曾当搬运工近7年,他乐意把搬运工的本领用在文化的传输上。
事实上,邹文并非总是以“蛮力”来从事自己的专业本职。他1987年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艺术史论系,这一专业要求他着重于规模化活动而不在意形而下的具体创作,较之那些沉湎于一件件单件艺术品创作的艺术家,邹文更有当“导演”而非“演员”的瘾。1996年,邹文获得博士学位,主攻公共艺术,这一选择注定了“策展”与文化策划乃是他的事业的归途。
邹文十分讲求个案策划背后的文化立场和意义。1996年,他发起并策划了名为“诚信艺助”的活动,通过免费向北京、上海、深圳、长沙的符合申领条件的居民提供名人书画流动陈列的方式,近于极端地实验道德力量,呼唤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引起全国200多篇(次)媒体的报道,甚至还成了央视“东方时空”连续3集的专题人物。随着中国消费者协会采用“诚信”理念,北京市颁发“公民守则”亦引入“诚信”,邹文最早提倡的“诚信”逐渐被社会认同,遂成流行词汇。以一个美术工作者的身份,竟能当上中国当代社会倡导“诚信”第一人,足见邹文不惟有搬运工的蛮力,也有文化人的深沉与远见。
作为中国美术家协会最年轻的理事与双年展策划委员之一,也作为一位国家美术馆的特聘策划委员,邹文认为策展人是一种文化领域的朝阳职业。中国拥有五千年文明,最富有的资源正是文化,未来文化将广泛而逐渐化为日常生活的普遍需求,会令策展人忙不过来。相对于以往机构、组织等单位审查负责制,策展人更可具体针对个案特点与优势在文化创意开发方面有所作为,使艺术家、文化资源的良性社会效应最大化。经过策展人施以影响的展览活动,更有可能形成策展风格的差异,使当代文化更多彩更繁荣。
2005―2007年间,邹文借助河南省新乡市一条旧街的改造,执行策划实施了东方文化雕塑工程,让70多个古代先贤、圣哲、英烈等传统道德楷模,一个个鲜活地出现在市民与游客之中,与他们朝夕相处,对他们潜移默化。开街当时,这个永不落幕的美术展竟促成了全街店铺被抢购一空的市场佳话。好的策展会带来经济效益。
作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公共艺术专业与艺术策划与传播方向的硕士生导师,邹文希望学校开设“策展人”课程,系统研究西方策展人制度,以生成一套符合中国文化事业发展的引鉴与再创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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