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力同志的历史小说新作《北方佳人》(北京出版社2008年1月出版)是一部大书。我这样讲,不是因为它有洋洋70万言,而主要在于它观照历史维度的广大,作品意蕴的深厚,以及人物命运的震撼力等因素。这些,构成了优秀作品宏大叙事的品格。
《北方佳人》首先是在题材上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它描写的是“朱明亡元,元帝
这是一部对历史充满现实关怀的小说。作者站在当今的思想制高点上,努力探求历史的经验和教训,成就了作品鉴古知今的意蕴。作者说,她关注这一段历史的一个触发点,就是明朝、蒙古汗廷和瓦剌部落的“三角抗衡”。这三方,都是你想吃掉我、我想吃掉你,办不到时就暂时联手和妥协以维持现状。如此反复轮回,构成了纷争不断又相对平衡的历史。放大了看,自古以来,大到国际政治,小到日常生活,不也是总在上演着这样的“三国演义”吗!小说封面上印有“寻找历史的灵魂”,我以为,这就是历史灵魂的一种表现,也是作者的一种历史哲理发现。
小说还展示了蒙古民族的过去和现在、潜质与负累、曾经的辉煌与衰败,画出了这个民族的精神和特征。作者没有回避他们当时的野蛮掠夺和残暴杀戮,但这种“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开拓方式,不仅于政治目的无补,而且正是他们一度称霸世界又逐渐消沉的根源所在。可以“马上夺天下”,而不能“马上治天下”,就是这一段历史留给后人的警示和思考。这也显示了作品呼唤和平、反对强权暴力的主旨。
小说“以人带史”,通过人物命运的多层次展现,来叙说北元汗廷的系统历史。作品的一对女主角洪高娃和萨木儿,是草原上美轮美奂的绝代佳人,又是雍容华贵的王妃、公主。但她们生活在落后的部落,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以在战争的漩涡中浮沉,被首领们像战利品一样夺来抢去。而她们作为几代王妃皇后,又影响和操控着那段历史。她们经历了奇特而苦难的人生历程,当过弃妇,做过俘虏,做过奴隶,受过鞭打,甚至只能以烤田鼠为食;但她们坚定的意志、感情的波流、乃至人性的欲望,都始终没有改变。她俩是姑嫂,是密友,却又分属于两个对立的家族。当一人成为失败者时,另一人总是不计后果地拼死相救,高奏了呼唤爱的主题。作品描写了她们对子女的母爱,圣洁且厚重。作品中另两位皇后妃子牡丹和萨仁,她们失去亲子的痛苦也令人感泣。小说中有关男女欢爱的描写,同样表现了一种热烈、坦荡、正派的美好激情。
小说不仅给人物以欢情,更赋风物以美丽。记不清是谁说过:高明的风景画家往往是热烈的爱国者。书中描绘的哈纳斯风景多么迷人:翡翠般的湖水,?茸茸的草甸,黑森森的树林,仿佛在游动的雾中飘浮。蒙古大草原美丽富饶,阔滦海子的鱼多得竟可以用手来捞、用拳击用马踩。有关成吉思汗的端午节,毡包门上挂小弓箭来表示一个男子汉的诞生,这些很有民族特点的山风俗民情,构成了小说生动鲜活、富有质感的民族色彩。
历史小说作家常要面对文学与历史两个方面的挑战。在历史小说中,我们也常会遇见或是“史”的功底不足,或是“文”的修养欠缺。而《北方佳人》则经得起来自这两个方面的严格检验,我甚至觉得它要比曾获茅盾文学奖的《少年天子》更为大气,无疑是目前历史小说创作的一个新高度。祝贺它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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