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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遐想

2008-04-25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程有清 我有话说

金秋十月的一天,小雨过后,兰州的空气格外清新。早晨上班路上无意眺望北边,发现黄河北岸的白塔山葱绿之中夹杂红叶,心中为之一震,不禁浮想联翩。

看到红叶,自然联想到北京香山。记得在“文革”串联中我专门到那里看红叶,那千山竞秀、层林尽染的景色至今难忘。我上世纪60年代大学毕业分配到西北。那时

的白塔山上,一座孤塔和残缺破旧的亭台楼阁,矗立在近乎赤裸的群山荒岭之上,北风呼啸发出吹哨般的刺耳声音,仿佛向位于黄河岸边的西北重镇兰州,倾诉着历史的沧桑。

当时听老人说,解放前兰州市南北两山只有三棵树,南山皋兰山一棵,北山白塔山两棵。人称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清末名臣左宗棠赴新疆平叛途经甘肃时,也曾感叹:“陇中苦瘠,甲于天下。”对此,许多年我有一个问题不能解说:这样严酷的自然环境,这样贫瘠的土地,为什么能在伏羲女娲的故里古秦州大地上诞生出灿烂的华夏文明呢?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翻阅史料才得以明白。史料上记载的大意是:四五百年以前,兰州、天水一带方圆千里之内,草深林密,獐鹿成群,常有虎豹出没,天下富庶者,无出陇右。可以推断,远古时的陇右一定是古树参天,野果遍地,人丁兴旺,部落强盛,圣贤伏羲氏卦台山上演八卦,植农桑于三阳川,结网扎鱼,结绳记事,符号为字,始兴婚配,创造了距今8000年久远的大地湾文化。明代之后,由于丝绸之路陆路凋落,战乱四起,屯垦戍边,烧山开荒,过度采伐,使生态恶化,至今难以恢复。大自然已经对人类作出了严酷的惩罚,沙尘暴不是令国人谈虎色变吗?

面对这样严酷的自然环境,历史上的有识之士,也曾有过可歌可泣的壮举。远的不说,左宗棠植树便留下了杨昌浚的千古名句――“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如今的丝绸古道旁,时而可见百年古柳,抚摸着它们的虬干,不由得对这些有胆有识的历史巨人肃然起敬!

20世纪80年代初,时任总书记的胡耀邦同志视察甘肃时,曾提出“种草种树,发展畜牧,反弹琵琶,治穷致富”的战略构想。上个世纪末,江泽民同志在一次西部大开发会上,向西部人民发出“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大西北”的伟大号召。10年内中央给粮给钱,近期内农民有粮吃,收入不减少;10年后以草兴牧以树致富,从根本上找到了调整西部贫困地区农村产业结构的路子,深受广大农民的欢迎,激发出土改以后很少见过的参与热情。村村超额完成任务,层层申报追加指标,仅甘肃每年就完成几百万亩。这不仅是一个恢复生态的伟大战役,也是一个富民强国的伟大工程。

这些重大战略决策,一次又一次地坚定了兰州人民绿化南北两山的决心,激发出广大市民锲而不舍的巨大热情。从20世纪80年代初到现在的20多年时间里,投入巨资硬是把黄河水引上崇山峻岭,山头上的蓄水池一个接一个,输水管道蜿蜒曲折布满了沟沟岔岔。机关、企业、部队、学校对荒山秃岭分片包干,层层负责,保栽保活,一年四季连续喷灌。蓝天骄阳之下,喷灌水龙头打开,有如千淋万瀑,珍珠四射,彩虹连绵,美哉,壮哉!小草幼树被滋润,在贫瘠的山梁上顽强成长!从兰州市到中川机场的60公里大砂沟,绿草茸茸,十分喜人。各单位绿化基地前插着醒目的警示牌:“珍惜绿色等于爱护生命!”绿色对兰州人来说是多么珍贵呀!十几年前,没有人会奢望在白塔山上看到满山红叶!白塔山背后的九州台,是黄河北岸的制高点,九州台下,九条山梁蜿蜒而下,直扑黄河,宛如九龙戏水,真乃一方宝地!

前几天,我去上海出差,特意去浦东看了看,站在浦江边看新外滩,高楼林立气度不凡,但树木花草却不多见。对比兰州40公里黄河风情线,倒比那新外滩更为亲切!40公里风情线,树木花草遮阳蔽日,雕塑喷泉比比相邻,密林深处传出铿锵的秦腔吼声,草坪空地是莺歌燕舞般的晨练人群。快艇如梭,犹如鼓浪飞舟;古老高大的水车,仍在哗哗旋转。傍晚华灯初上,五彩缤纷,倒影如虹,休闲娱乐,美不胜收!外地朋友来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处于中国西北的兰州!如今的兰州,市区人口200多万,是地处西北中心的一座大城市。

还是回到红叶上来吧!大砂沟60公里两侧的荒山绿化,已被国家列为重点扶持的生态建设项目。兰州市作出总体规划,投入巨资先行修建各种配套设施。通过公开招标,引来了实力雄厚的生态工程建设开发客户。一场更大规模的现代化生态建设战役已经打响。可以想象,十几年以后,市区通往机场的60公里大砂沟将是绿浪翻腾,深秋也将是红叶如潮,让我们努力再努力,迎接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作者系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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