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救灾人员从四川什邡地震灾区废墟深处救出一名生还者。新华社记者姜帆摄
在第二次驱车前往北川县城的路上,路边的交警们把一位中年男子推
“我是北川县公安局的,我们那里太惨了!”刚刚坐进车的后排,这个中年男子一开口就语调哽咽。回头一看,才注意到他头上的警帽和衣领上的警徽。脱下警帽,头顶三四厘米长的伤口上黑黑的缝合线和右耳处的血污和伤口,触目惊心。
“我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我在那里根本坐不住啊!”这第二句话让记者注意到他右臂上贴着的医院抢救标志上写着三个字“李林国”。
“我挖出来的一百多人里没我的儿子。”李林国的第三句话一下子让整个车厢鸦雀无声。
2008年5月12日中午,二级警督、副科级侦查员李林国正在北川县附近的擂鼓镇开会,大地震突如其来。当李林国等八人从垮塌的房屋中冲出来时,他紧紧地抓着值班佩枪,那里面还有四发子弹,然后就急忙朝北川县方向赶,县城边上有当地最好的中学――北川中学,李林国唯一的儿子就在这个学校读高一。儿子聪明、学习成绩好,是李林国人生的骄傲和同事朋友们羡慕的对象。李林国要确定儿子是否安全。
赶到北川中学,倒塌的教学楼让李林国一下子懵了，但周围老百姓的呼儿唤女的喊叫声和废墟里传出来的幸存孩子们的哭喊声让李林国冷静下来。他和学校的校长、老师马上带领学生家长和部分男学生开始抢救被掩埋的学生,他一边指挥,一边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因为垮塌严重,李林国只好从楼房的底层缝隙中挖个小洞口,尝试着寻找幸存的学生。
终于发现自己儿子的时候,孩子还活着,大声喊“爸爸救我”!这让李林国揪心的痛,更加紧地刨、挖、拉、扯,心里就一个念头:“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呀!一定要挖出来呀。”李林国竭尽所能,手拉、脚踢、肩扛,伤口的疼痛浑然不觉。可是在倒塌的建筑废墟面前,人力小得可怜,加上废墟层层叠叠压得死死的,天黑之后,李林国拉出来了不少学生,但是其中还是没有自己的儿子。
李林国决定搭乘武警运送伤员的救护车去80公里外的绵阳市求救,夜里12点他到达绵阳抢险指挥中心报告情况,请求派出重型机械参与救援。13日中午12点,李林国搭乘增援车、带着希望回到北川中学现场。
有了重型机械的帮助,救援进度明显加快,一层一层的废墟被扒开,幸存或者死去的学生一个一个被挖出来、抬走。李林国又从废墟中找到了几十个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尽管很多孩子的身体已经冰凉，不服输的李林国已经筋疲力尽,但是还一个一个地把孩子们拉出来。
终于挖到了自己15岁的儿子,儿子却已经窒息而死。30多个小时拼命挖掘换回来的结果还是冰冷无情。李林国亲手把自己15岁儿子的身体放进尸袋,如同15年前一样地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看着儿子安静的轮廓,早已虚脱的李林国一头晕倒在废墟中。
他被运到了绵阳进行急救治疗,在苏醒之后,偷偷地溜出医院,搭乘便车一站一站地沿着自己熟悉的道路赶回北川县城,他的腰上还携带着那把佩枪和四发子弹,“人在枪在”的原则在地震3天之后,依然牢牢地钉在他的头脑里。
回到北川中学现场,李林国绕着坍塌的教学楼走了又走,看了又看,“从这个洞口,救了8个活口,从那后面的洞口,拉出来10来个活口。”李林国在废墟前把那几个隔断生死的洞口一一指认出来。洞口低矮狭小,可以想象那一刻这洞口前多么的惊心动魄、撕心裂肺。李林国嘴里不停念叨:“我就这一个儿子呀!我的儿啊!”他暗红的双眼里只有湿润,却没有眼泪。
而就在他周围,很多父亲因为他的努力重新得到了自己的儿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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