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震突然袭来的时候，他们不顾一切地保护和救援自己的学生，即使自己的亲人遇难，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在地震后，为了给学生复课，他们没有一天休息，在帐篷里、在板房中，又艰难地扛起了教学任务。他们，用自己在灾难面前的所作所为，诠释着“人民教师”的真正含义，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他们，就是北川羌
“我原本可以给女儿一个机会远离危险”
地震后，帅气的蹇绍琪被校领导任命为北川中学的新闻发言人。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没有老师愿意干。因为每天都必须去听、去描述、去一次次面对地震当时的情形。这对于蹇绍琪无疑更是一种折磨。因为，在地震中，他已经失去了自己优秀的、15岁的女儿蹇韵。
而他原本可以给女儿一个机会，远离危险。
12日当天下午，蹇绍琪原来只需要带着一个班学生去北川县委大礼堂参加的一个活动，觉得人数不大够，他临时决定带两个初一班的学生去。
而就在午餐的时候，地震前两个小时，女儿还问：“老爸，你们到哪里去演出？”音乐老师蹇绍琪悉心培养的女儿弹琴、跳舞、唱歌、学习样样优秀，也很想跟爸爸去参加这次活动。同事也建议他带上女儿。不过蹇绍琪没有这么做，他告诉同事：“我女儿以后还有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不再存在。
地震时，女儿被埋在教学楼的废墟中，而蹇绍琪当时所在的县委礼堂没有垮塌，没有人员死亡。蹇绍琪看到礼堂外的建筑纷纷倒塌，牵挂着女儿、父母的他却不能马上去救援，因为“一百多个学生还在我身边，我得先保证他们安全转移”，而且他临时被委派担任礼堂里所有人员撤离时的路口指挥之一！
父母所住的房子就距离他几十米,已经被夷为平地。朋友把他的残疾父亲救了出来,父亲告诉他:“你妈妈被埋起来了。”但他只能站在路口,一一指挥学生和群众转移向安全地带。望着硕大的废墟,蹇绍琪心急如焚,默默地念着“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等所有人都撤离了,他才一路跑回北川中学,那一路,冒着飞石,他只用了10来分钟。但是这时已经是地震后两个多小时了。妻子看到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我要带学生啊!”同为教师的妻子一听,没有说话,却放声大哭。
5个小时后,当女儿被从废墟中挖出来,漂亮的她双手护头,脸上带着笑,却已经走了。
“我女儿真的很漂亮,1米71的个头。如果带她去礼堂,她肯定就没事的。我本来可以给她这个机会的。”这时,他带着去参加活动的几个学生就在他身边嬉戏。
“我女儿唱歌很好听,她最喜欢《我和草原有个约定》。”蹇绍琪不由自主地哼唱出那句歌词,嗓音爽朗轻扬,可以想象他那个继承了他和妻子诸多优点的女儿蹇韵的歌声也同样动听迷人。
“老师和我们埋在一起,一直鼓励我们要坚强”
邹红说起李佳萍老师,眼圈很容易就红遍。
这个初二的学生亲眼目睹了这位41岁的政治女教师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地震袭来时,李佳萍老师正给孩子们上课,当教学楼剧烈摇晃的时候,她迅速打开教室门,对被吓呆了的学生们喊道:“快跑!”一边就把学生往外推。教学楼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门也迅速变形。这时候,为了让学生们赶紧逃生,李佳萍竟然用一个女性的身体,死死地扛住门框!
她柔弱的身体当然扛不住。
楼塌了,在塌的一瞬间,这位女老师把一个学生推了出来,而她自己和邹红等6个学生被埋进了废墟,四周一片黑暗。
李老师被砸伤了,腰部以下被一根巨大的水泥横梁砸中,腿没有了知觉,头部不停流血。即使这样,黑暗中,她还对慌张哭叫的学生们说:“别怕!老师和你们在一起。”
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李老师鼓励孩子们:“要坚强!一定要坚强,生活多美好啊,一定要活着出去。”为节省体力,她安排学生们轮流对外呼救,累了,就用砖块敲击残垣断壁吸引救援。
因为被压在教学楼的最底层,救援队员听不到这些呼喊和敲击。受伤很重的李佳萍老师动弹不得,她一边安慰学生,一边让邹红替她把结婚戒指和手镯,转交给同在北川中学的丈夫刘全老师。耳环她继续戴着,这些都是结婚时丈夫送给的礼物,她还想自己保留一些。
李佳萍交待好这些,就在黑暗中和学生轻轻地说话,还吩咐同学们要保存体力,坚持更长时间,等待援救。很长时间没有被发现,学生们在呼救之余,开始聊天,谈自己的理想、谈以前的生活。李老师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说自己的女儿很乖、丈夫人很好。虽然被砸伤、被重压着,但是她始终没有喊过疼。
黑暗中,李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安静地离开了自己的学生。10个小时后,她和她的学生被发现、挖出,其中四个孩子还顽强地活着。
就是这样一位女老师,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为36名学生赢得了生机。
“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走了,我们会永远记得她。”她的学生说。
“我们老师一天都没有休息”
自地震发生以来,100多位幸存教师和他们的学生始终在一起。从地震之初的指挥、救援,到随后的撤离、安置,再到现在的高三复课、全校复课,北川中学的老师们对自己的学生不离不弃。20多天来,他们没有一天的休息,没有一个假期,为了学生、为了学校,他们在巨大灾难面前,在个人惨痛的损失中,还在顽强地坚持着。
在北川中学临时办学点――长虹集团培训中心,王靖睿老师协助副校长马青平一一清点着学校的帐篷数。学校早已经复课,散布到各个受灾群众安置点的学生陆续开始回校报到复课。这一天,返校的学生达到100多人,住宿成了大问题。高三年级组长王靖睿如今就得帮着负责全体学生的生活、学习。他快步在帐篷区里穿梭,清点着大大小小的帐篷数,有多少学生住一个帐篷,老师用的帐篷有几顶。他细细地清点,神情专注,无法看出他中年丧子的痛苦。地震时,他忙于营救学生,没有来得及去寻找儿子,等3天之后,他去的时候,他优秀的儿子已经遇难了。“忙点好。”他告诉记者。
清点的结果是:现在全校1382名学生,就挤在85顶帐篷里,其中军用帐篷比较大,共75顶,平均每顶帐篷住着将近20个学生,最多的一个住了22人。20多个老师分头和学生住在一起,其余的老师和家属也就分了4顶帐篷。正值夏初,天气渐热,白天帐篷里的温度达到40摄氏度。老师们白天忙碌,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
张定文书记和马青平商量后,决定让老师让出军用大帐篷给返校的学生使用,老师们另外择地搭建小帐篷。小帐篷低矮单薄,根本比不了大帐篷通风透气。但是老师们二话没说,马上动手给学生们腾地方,给自己搭“小窝”。
地震后的复课,是老师们的职责所系,虽然全校80%的老师都有亲人伤亡,他们却根本顾不上去照料,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学生身上。即使心力交瘁,他们也义无反顾。
与正常时期有规律的教学相比,现在的北川中学的老师们做的工作要多得多:备课、上课、找高考资料、管理学生生活起居、照看学生饮食用水,男教师8人一组轮流夜间值班,照顾学生安全。
“从地震到现在,我们老师一天都没有休息,体力、精力严重透支。但是只要学生在,我们就得教,就要管。”高三语文老师傅秀银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
这句话意味着这些同样身为普通人的老师们,同样身为儿子、女儿、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的老师们,同样遭受着痛彻骨髓的伤悲的老师们,在这一段艰难的时间里,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为学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即使这些付出,有时候得不到完全的理解,老师们还是全力在坚持着。
走在这样的学校里,看着这些普普通通的忙碌的老师们,虽然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从他们的脸上看不见悲伤哀怨,觉察不到这所学校和这些老师刚刚经历的那一切。
就因为这些老师的努力和坚持,支撑着这所学校,为自己的学生敞开希望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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