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蛋不但能养人还能医人。据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鸡子(即鸡卵)气味甘、平、无毒,卵白(主治)目热赤痛,除心下伏热,止烦满咳。卵黄……醋煮,治产后虚及痢,小儿发热。煎食,除烦热……
蛋在给人类提供营养的同时,也在丰富着我们的语言。生活中重要的禽蛋自然纳入先民认知的范围,也就产生了形形色色的习惯用语。仅举几例,从中我们可以窥见先民的智慧。“以卵击石”语出《荀子・议兵》:“经桀作尧,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绕沸。”“见卵求鸡”出自《庄子・齐物论》:“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炙。”“危如累卵”言形势非常危险,语出《韩非子・十过》:“其君之危,犹累卵也。”“鸡飞蛋打”出自蒲松龄《聊斋志异・阿霞》:“人之无良,舍其旧而新是谋,卒之卵覆鸟亦飞,天之所报亦惨矣。”从以上成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特征:思维注重形象性和务实性。
蛋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是生育与生命的象征。《艺文类聚》载:“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据《史记》记载,商始祖契母亲“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秦始祖大业也是“玄鸟陨卵,女?吞之”受孕。生育在中国人的思想观念里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围绕生育也就产生了种种求子蛋俗。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婚庆的嫁妆里有一红漆“子孙桶”,桶里放若干煮熟染红的喜蛋。男家亲友中不孕妇人便前往讨要喜蛋,据说吃了喜蛋很快就会有喜。催生蛋俗。据《梦梁录・卷二零育子》载南宋临安风俗:(孕妇临产时)“外舅姑家以银盆或彩盆……并以彩画鸭蛋一百二十枚?膳食……送至婿家,名催生礼。”妇女分娩后,由于气血耗损,体质虚弱,饮食上讲究进补。鸡蛋是产妇的滋补佳品,此俗全国多有流行。妇女生孩子后,亲友看望,也少不了送鸡蛋。孩子出生后,女婿要及时到岳父母家“报喜”。安徽淮北地区女婿去报告时,要带煮熟的红鸡蛋,生男,蛋为单数,生女,则为偶数。此类习俗全国各地不胜枚举,各地略有不同。人们借助禽蛋祈祷?祝福?庆贺新生命的降临,表明它和生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传统节日是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载体之一,含有最深沉的民族文化记忆。节日蛋俗作为众多节日风俗中的一项,在民俗文化的映照下,展示了节日文化的多姿多彩。西方国家每年春天庆祝复活节。彩蛋是复活节的象征,寓意新的生命,期待幸福生活。蛋俗表达了人们祈福纳祥的心理。中华传统节庆的蛋俗也是在春天或初夏上演的情景剧,依次在春节?上巳节?寒食节?清明节?端午节等节日呈现。
古人春节吃鸡蛋驱邪避瘟。古代以阴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魏晋以后,上巳节就改为三月三。河南至今还有过三月三节吃鸡蛋的风俗,“三月三,吃鸡蛋”当是临水孵卵遗风。江南各地此日有吃荠菜煮鸡蛋的风俗。三月三是壮?侗?苗?布依等民族的传统节日。壮乡除举行重大歌会外此日要吃五色蛋。彩蛋是把熟鸡蛋染成五色。节日食物也是青年男女传情之物。三月三歌会青年男女交际有碰彩蛋习俗。歌会中小伙子手握彩蛋去碰心仪姑娘的彩蛋,姑娘如果不乐意就握住彩蛋不让碰,如果有意就让小伙子碰。蛋碰裂后二人共吃彩蛋,也就播下了爱情的种子。寒食节又称“禁烟节”、“熟食节”,日期在清明节前一两天。古代寒食节蛋俗包括雕画鸡蛋?送彩蛋等。据《荆楚岁时记》载:“(寒食节)斗鸡,镂鸡子,斗鸡子。古之豪家,食称画卵”。“今代犹染蓝茜杂色,仍如雕镂。递相饷遗”。据说吃彩蛋能“发积藏,散万物”,“补益滋味”。因寒食清明二节十分临近,宋代之后,寒食节逐渐汇入清明节,寒食节的众多习俗收归到清明节名下。东北地区,清明这天要吃煮鸡蛋。俗云:清明不吃蛋,穷的团团转。今天,山东即墨?莱阳?东营等地还保留着清明吃蛋的习俗,据说能使庄稼免遭冰雹之灾。台湾地区民众清明整修祖墓时也有食蛋之俗。全家人围在坟墓四周剥食红色鸡蛋,蛋壳就撒在墓地四周,表示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之意。
端午节蛋俗内容更是特征鲜明:一是食蛋习俗广泛流布。东北一带端午早晨,长者将熟鸡蛋放在小孩肚皮上滚动,而后去壳给小孩吃下,据说这样可以免除日后肚疼。山东烟台、威海等地也有类似的习俗。河南南阳地区端午节吃鸡蛋祛病辟邪。据汪曾祺《端午的鸭蛋》记载:江苏高邮地区端午吃咸鸭蛋,用鸭蛋壳做鸭蛋络子挂在小孩胸前。端午节吃咸蛋也是湖北人的重要习俗,江汉平原地区在端午节前,家家户户都要腌一些鸡蛋或鸭蛋以备节日之用。
二是表达驱瘟辟邪渴求平安之意。《事物纪原・风土记》记载:“荆楚人端午日以五彩丝系手臂,避兵鬼气,一名长命缕,今百索是也”。给儿童“额头及手足心”抹上雄黄酒,以祛毒虫辟邪恶。吃蛋习俗也表达了同样的主题。
三是亲情互动娱乐交流。据《通城县志》(清同治六年版)记载:“五月五日亲故以角黍、腌蛋相馈遗。”端午节斗蛋比赛则是孩子玩乐的游戏。我国东北、浙江宁波、绍兴、安徽、江苏、广东等地都有类似习俗。比赛一般分为两种:一是将煮熟的鸡蛋或鸭蛋握在手中,以蛋的尖端与对方的蛋尖碰撞,蛋破者为输。另一类是把熟鸡蛋或熟鸭蛋放在小网袋内,二人以袋装蛋互击,蛋破者败。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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