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永不过时的口号

1982年,在深圳蛇口,一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震醒了沉睡已久的中国大地。这句口号曾被誉为“冲破思想禁锢的第一声春雷”,在神州大地广为流传,成为中国人民打破封闭走向开放的一个先声。

如今,距离这句口号的提出一晃已经过去整整26年了,我也已经70多岁了,但当年这句口号产生的经过我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1982年下半年的某一天,那时我担任的职务是蛇口工业区管委会副主任,当时任蛇口工业区管委会主任的袁庚从香港公干回到蛇口,将写好的一个纸条交给我,说:“老熊呀,我提了四句口号,你看行不行,给提提意见。”当时的纸条上写的是这样四句话:“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顾客就是上帝,安全就是法律。”我看过后,细细一想,觉得前两句可以提,而且也很有必要提,因为在当时蛇口正处在面临竞争力求发展的环境下,不讲时间、不讲效率是不行的,这两句完全可以在工业区内当作口号提出来,进行张贴宣传。而后两句,我考虑到当时整个国家的环境还不是很宽松,“上帝”这个概念怕社会和群众暂时无法接受,便向袁庚建议不进行宣传。袁庚表示同意,说后两句可以不作为口号写出来,但要执行。

就这样,我立即安排工业区负责宣传工作的彭谭光将这两句口号写出来。当时,这十二字标语为红底黑字的方块字,采用一字一木牌,安放地点选在了通向往返香港船班的码头的道路两侧。因为最初的宣传目的是对外宣传,特别是对香港人,让他们知道蛇口工业区是讲究时间和效率的。

没想到口号刚一提出,便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在蛇口和其他地方引起了很大议论,因为当时全国范围内“左”的余毒尚未肃清。有人说这是资本主义的东西,说“袁庚要钱又要命,比资本家还狠”,说“蛇口宣传拜金主义”,种种责难层出不穷。当时袁庚感到了巨大压力。

1984年1月26日,邓小平同志来到蛇口,在“海上世界”游船上,袁庚斗胆向邓小平同志提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我们有个口号,叫‘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邓小平同志回到北京后,与中央领导谈话时,说出了这样一段寓意深刻的话:“深圳的建设速度相当快……深圳的蛇口工业区更快,原因是给了他们一点权力,500万美元以下的开支可以自己做主,他们的口号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由于有了小平同志的肯定和赞许,这个口号从此传遍中华大地,逐步成为人们的共识和准则,被誉为“冲破思想禁锢的第一声春雷”,对于保守僵化思想的强大冲击力,更是人所共知。

七个月后,恰逢人民共和国诞生35周年。天安门广场游行队伍中出现了一辆反映蛇口工业区建设成就的彩车,彩车上有一幅醒目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亿万中国人透过电视屏幕,看到了一种新观念、新思想和新作风正悄然出现并被认可。

1990年底,我离开蛇口工业区,担任了深圳市检察院检察长。但在我这一生中,在蛇口工作的9年时间是我最难忘、最珍贵的一段经历。我感到蛇口人不仅思想解放,敢领风气之先,蛇口人更是实干家,蛇口能有今天这样的繁荣和实力,不是喊口号喊出来的,而是靠实干干出来的。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的激励下,蛇口工业区进行了分配制度、管理体制、干部人事制度、用工制度、工资制度、住房制度等一系列配套改革,创造出多项中国第一,使得当年荒凉冷漠的蛇口变成了风光优美的宜居港城,成了祖国一颗美丽的明珠。蛇口的变化,是对“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作出的最好诠释。我相信,创造了这样永不过时的口号的蛇口人,一定会紧跟时代发展潮流,不断创造出更加辉煌的业绩。蛇口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本报记者易运文整理)

人物小传:熊秉权,1932年生于湖南常德市。1975年起任中共湛江港党委常委、政治部副主任。1981年2月起,先后任蛇口工业区管委会副主任,深圳经济特区蛇口工业区管理局局长(兼任党委书记)。1990年底出任深圳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1995年7月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