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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泰斗的世界

2008-10-2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梁春芳 我有话说

夜深人静,青灯光柔,心海畅游,不意间笔者的目光久久注视着这部洋洋百万字的大书――《托尔斯泰夫人日记》(全译两卷本)。这并非一般世俗意义上的所谓“私人”日记,因《日记》的撰写者通过自己不可替代的位置和角度,记述的是非同凡响的人物――列夫・托尔斯泰,一个文化巨人。

托尔斯泰和巴尔扎克并称

十九世纪欧洲文学的两大高峰。诚如《托尔斯泰夫人日记》主译者谷启珍先生在《命运女神笑了》的代译后记中所说,我们看托尔斯泰及其鸿篇巨制,犹如月下观海,只能看到眼前的光点而难窥全貌。

《日记》为我们了解托尔斯泰的诗意世界拉开了帷幕……罗赞诺娃在原书序《崇高的使命》写道:“日记难以估量的价值在于,它使读者几乎能够了解到托尔斯泰生活和创作道路上各个阶段的个性,把读者带进托尔斯泰的各种生活环境中去,以罕见的、有的甚至是鲜为人知的事实,丰富了他的传记内容。”

读者在这部具有第一权威性和真实性的历史文献性资料中,看到的是不同侧面、不同精神个性的托尔斯泰,即作为一个人、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作为作家、作为难得的去贵族化生活方式的真诚实践者、作为启蒙教育家、作为最清醒的现实主义者、作为广大受苦受难民众的同情者和赞助者的托尔斯泰。

而作为托尔斯泰最得力的助手的夫人,又是如何在《日记》中完成说不尽的托尔斯泰的栩栩如生的肖像的“描写”的呢?也许抓住这一点,正是揭开《日记》吸引人的魅力之所在。

她是托尔斯泰的助手,其任务的艰巨可想而知,正如高尔基所言,托尔斯泰是“十九世纪所有伟人中最复杂的一个”。她是托尔斯泰的妻子,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丈夫的生活起居与身体健康。琐事如记录药方上的具体药名以及如何服用等在《日记》中皆有尽可能详细的记述。作为手稿誊写者,她乐此不疲,永远怀着愉悦的激情去一遍遍誊写被托尔斯泰修改得密密麻麻的手稿,因为她可以荣幸地作为第一个读者去拜读那些不朽杰作,并相当坦诚和直率地对作品提出某些修改意见、建议和希望。而作为托尔斯泰作品的第一读者、评论者和鉴赏者,她还肩负起了另一项难得的任务:在《日记》和《日常琐记》中有意识地去记录或追忆托翁在不经意间谈到的有关文学创作、美学思想,乃至社会伦理道德的只言片语――这些当然都是研究复杂而深刻的托尔斯泰本人及其创作的重要的感性的即第一手资料。而在这部分“琐记”中,最难得的是有关托翁创作心理活动方面的记述,不仅生动,而且极富文艺心理学的学术价值。

读《托尔斯泰夫人日记》,一个既古老而又常新的家庭婚姻伦理的大课题在纠缠着我――他们的婚史长达48个春秋,其中只有区区十几个年头过得琴瑟甚笃,而几乎有35年的光阴是在不拘一格、形形色色的“龃龉”中度过的,而托尔斯泰决意在风烛残年的82岁高龄离家出走,并非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因为早在他天命之年就曾一度出走,后知妻子又身怀六甲才半途而返,从此一沉30年,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境下“撇”下老妻和众多子孙以及庄园家财和伯爵身份,毅然决然冒着俄罗斯晚秋和初冬的风雪,离开了他的“贵族之家――雅斯纳雅・波良纳,不久溘然长逝于阿斯塔波沃一个荒凉的小火车站。

伟大作家因感风寒客死他乡!

而至今,问题依然在折磨人,其力度和强度并不减当年:托尔斯泰为什么离家出走?难道他真的如此恩断义绝情灭了吗?

关键不在夫妻感情。托尔斯泰对老妻的“情恩义”的决绝,关键在其世界观、人生观、财产观等价值观的取向――夫:我要放弃令人作呕的贵族地位,把财产分给农民……我要过去贵族化的平民生活……妻:你不能那么做!你没有权利!我的儿女们将如何生活?夫:最后的遗嘱我已写好,只能向你透露一点内容:我著作的版权不属于我个人,亦不属于家族而属于社会民众……妻:我的孩子们怎么生活?我一定要得到这份遗嘱!……

就这样,夫人在一天夜晚秉烛去托翁房间,借口是习惯性地过来看看她心爱的老丈夫廖瓦奇卡睡觉时是否盖得暖和,而真实的用意只有一个――找到托翁遗嘱的最后定本。托翁被彻底激怒了,于是凌晨时分,在跟小女儿萨莎(他的“心腹”之一,夫人的“大敌”)打过招呼后,只身冒着初冬寒风离开了生活了82个年头的故土,也彻底结束了长达48个春秋的婚姻。

这到底是为什么?世界观和价值取向使然。

伴随着托尔斯泰的创作,他的世界观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将原来最美好的生活看作是可怕的不公平现象,是不道德的行径,并大声疾呼:“我要放弃我们阶层的生活,因为我认为这不是生活,而是生活的类似物,因为我们养尊处优而使我们失去理解生活的可能……”而作为人妻人母的索菲亚・安德烈耶芙娜对此无法理解,渐渐展现在《日记》中索菲亚确有喜怒无常、独断专行和任性的一面,也有其歇斯底里的行为表现,因为在她心目中的周边世界,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甚至连最心爱的丈夫廖瓦奇卡都根本不爱她,这叫她实在难以忍受,所以从笔端流露在日记某些篇什中,相当明显地看出不利于其“光辉”形象的影子。

在与妻子诀别的信中,托翁写道:“你别以为我的出走是因为不爱你。我爱你,从心眼儿里疼你,但我别无选择,唯有这样去做。”托尔斯泰夫人在离世前请求人们的宽恕,因为她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能力”登上天才托尔斯泰所到达的高峰。

作为局外人的读者,我们没有理由谴责托翁夫人这位可敬而又可怜的老妇人,而是要感谢她留下的百万言的《日记》巨著,其历史、文化、学术价值是难以估量的,其第一重要性和珍贵性,在于它是在托翁身边“唯一知己”所记述的与作家有关的一切,巨细兼备,详疏并在,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其他亲友写的东西,无法与之相比的。

正如《崇高使命》所概括的,“从整体上来看,托尔斯泰夫人的日记是一座有着巨大变化、有着历史与文学意义的丰碑,因为日记再现了“日常生活”和“精神生活”中的托尔斯泰的栩栩如生的品貌。”

《托尔斯泰夫人日记》谷启珍译鹭江出版社

托尔斯泰与夫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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