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以提出“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而被视为心学一派。事实上,“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并非指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心中所思推知宇宙之理。据陆九渊年谱记载:陆九渊“三、四岁时,思天地何所穷际不得,至于不食”;“后十余岁,因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者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忽大省曰:‘元来无
从以上的叙述可以看出,“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包含以下三层意思:
其一,宇宙中存在着“理”,而学者就是要“明此理”。陆九渊说:“自形而上者言之谓之道,自形而下者言之谓之器,天地亦是器,其生覆形载必有理。”认为天地变化有其“理”。因此他说:“塞宇宙一理耳,学者之所以学,欲明此理耳。”
其二,宇宙之“理”与人的本心中的“理”是相一致的,但只有圣人能够知晓。
其三,要明理,就必须研究物之理,同时又要“先立乎其大者”。陆九渊说:“天地之间,一事一物,无不著察。”并明确要求在“人情物理上做工夫”。另据《语录》所载:陆九渊说:“致知在格物,格物是下手处。”伯敏云:“如何样格物?”先生云:“研究物理。”伯敏云:“天下万物不胜其繁,如何尽研究得?”先生云:“万物皆备于我,只要明理。”陆九渊认为,“格物”必须“研究物理”,但应当“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这与朱熹要求“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是相冲突的;“鹅湖之会”的不欢而散,其原因就在于此。
所以,陆九渊的“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既没有否定宇宙中存在着“理”,也没有否定要研究物之理,只是强调“先立乎其大者”,“先发明人之本心”,然后在此前提下,探讨物之理。这里的“物”虽然内容广泛,“凡动容周旋,应事接物,读书考古,或动或静,莫不在时。此理塞宇宙,所谓道外无事,事外无道”,但也包括自然事物,“天覆地载,春生夏长,秋敛冬肃,俱此理”。正因为如此,陆九渊对自然也很感兴趣。
陆九渊曾对天体结构作过详细的描述。他说:“天体圆如弹丸,北高南下,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三十六度,南极去北极直径一百八十二度强。天体隆曲,正当天之中央,南北二极中等之处,谓之赤道,去南北极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从此渐北。夏至行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极六十七度,去南极一百一十五度。从夏至以后,日渐南至。秋分还行赤道与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二十四度,去南极六十七度,去北极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处,谓之黄道。又有月行之道,与日相近,交路而过,半在日道之里,半在日道之表,其当交则两道相合,去极远处两道相去六度,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黄道者,日所行也。冬至在斗,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夏至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秋分交于角。春分交于奎。月有九道,其出入黄道不过六度,当交则合,故曰交蚀。交蚀者,月道与黄道交也。”陆九渊的这些叙述很能说明他对于天文学的兴趣。
陆九渊也研究过历法,他说:“历家所谓朔虚气盈者,盖以三十日为准。朔虚者,自前合朔至后合朔,不满三十日,其不满之分曰朔虚。气盈者,一节一气共三十日,有余分为中分,中即气也。”他还对唐代天文学家僧一行大为赞赏,他说:“一行数妙甚,聪明之极,吾甚服之。”此外,他还非常关心历法的改制,并予以肯定。他说:“夫天左旋,日月星纬右转,日夜不止,岂可执一?故汉、唐之历屡变,本朝二百余年,历亦十二、三变。圣人作《易》,于《革卦》言:‘治历明时’,观《革》之义,其不可执一明矣。”
陆九渊对于农学也颇有研究。他说:“吾家治田,每用长大?头,两次锄至二尺许,深一尺半许外,方容秧一头。久旱时,田肉深,独得不旱。以他处禾穗数之,每穗谷多不过八、九十粒,少者三、五十粒而已。以此中禾穗数之,每穗少者尚百二十粒,多者至二百余粒。每一亩所收,比他处一亩不啻数倍,盖深耕易耨之法如此。”
由此可见,陆九渊也是一个对自然感兴趣的博学的理学家。“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并没有否定对于宇宙自然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