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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留下韭菜的花香

2009-05-2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彭澎 我有话说

山鹰飞过,众鸟飞过,风雨走过,阳光走过。

我们顺着古道,一路走来,风雨的疼痛歇在脚印里面,一路走着,疼痛回到脚尖,但我们不会为此停歇,长路早高过我们的目光。

仰望高空,时间慢慢张合,把巨大的天地装在一朵花盛开的过程中,一点一点。路还在路上,有人疾走,有人停留,我们走在中间,历史

就在走和停之间的缝隙里。我抬头,只看到一片纯白的云朵,正好挂在远天的树上,云雾中的牛羊一口一口地啃圆草场的边缘。

大风卷起,高远的凹陷之地上,金戈铁马,剑起风云,远去的马蹄声敲碎了乡村的沉静。

韭菜的清香已然飘散,有花没花的叶片上,在大地和空气间都懂得收敛和张扬。唱歌的妹妹走了,不唱歌的妹妹也走了,村女们把命运握在手里,一一去了远方。韭菜还飘荡在山头,在等候温暖的体香重又奔涌过这清凉世界。我们站在一片花草间,水草一样的山风,尘埃不敢靠近我的身旁。

夏日走在别人的城郭里,火一样地燃烧,没有半点遮掩,身体燃在火中。他们的夏日坐在笼里,我们的夏日走在大美的风中。我们坐在韭菜坪高高的山头,幸福来得实在有些容易,把手搭在额前,万千的灼热让大风吹得七零八落,穿过桃花和流水,铺陈在石海的浩瀚中。

有冶铁的声音不时传来,有铸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雪过后,面前的荆棘全都匍匐在地。因为不堪屈辱,你把战火点燃,你的手在抖,你的心却磐石一般,你不能不这样做,鲜血不能就这样流走。

花草木石的命运就在天地里,它们时刻仰望着天空,却也时刻不离大地,表面不闻不问,内心运筹帷幄。

草地无边,悬在天台的万物无边,无边的牛马总要一声一声地叫喊,沉静下来,握住无边的波澜,跟着这明月清风,回到故乡。没有谁在前面引领,开阔的大地上,庄稼的姿势成了乡村最为明亮的灯盏。是的,不用人在前面引领,我们依然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骨髓在跃动,血液在跃动,幸福越过了美丽的容颜。在一路走过的脚印中,映红了天地的来往。我们朝向高处,我们的歌声,只是一个淡淡的留驻,阳光总要照耀山脊,绿色汹涌而至,地久天长。

有一个细节在我眼前:天光沉重,没有雷电,也没有洪峰。

如芒在背的枪声,从山后传来,大地有些震颤,没有人在前边,人的影子走在枪声的后面。

刀剑出鞘,马蹄声声,柔性的江湖盖过关隘上的烽火,在路上,两行脚印放在前人的版图上面。

因为战争,只能由战火说话,别无他法。你把战火熄灭,只想留下一地韭菜的花香。你只有一个名字,写好后,你不知道你的明天会在哪里停歇,包括今夜。你只能默默无闻,有炮火也罢,有杀伐也好,你也只是一个站立在平常状态里的关口。

没有人想得太远,冲锋陷阵的,并不都成为最后的英雄,一些人冲在前边,一些人跑到后面,箭簇的速度低得可以把杀气捧起,奔驰的战马回荡在原野,战士还要跑过死亡,才能与故地相逢。

抬头看到的是云,低头看到的是风。树叶落在地上,定会让风扬起。故土的炊烟总要把旧日的尘埃赶到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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