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请留下/你匆匆的步伐”(蔡劲松・《幻象》)。一年前,我和蔡劲松先生还属于陌生人。读卓拉的《翡翠时间》里关于他小说的评论《亮是什么颜色的》没多久,我有幸参加了嘎玛・多吉次仁在798艺术区的画展开幕式。那天下午,我们几个站在诗意的展画中间,谈画、谈诗歌,其中就有蔡劲松先生。
初次见面
这本书,仿佛给我一个新的呼吸的空间,引领我去感知,我所陌生的世界。比如雕塑。
“远古的陶器/像个过来人/什么都清楚明白/它既不喧响,也不沉默
“远古的陶器/与时代保持着距离/与水和土壤保持着距离/将秘密埋藏在自己的世界里”(《黄釉时代》)。
读着这段诗句,看着《黄釉时代》组画,我似乎懂得了他孜孜不倦地做雕塑的原因。他与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保持着距离、似乎在与水和土壤都无关的、更为内在的事物进行着对话。他所执着的应该是那份“什么都清楚明白”却“不喧响,也不沉默”的、恰到好处的境界。
蔡劲松的诗歌,语句简短精练、轻灵生动。读着不累,却让阅读延伸到无限的广和远。“浩荡之音律啊/割破了黄土地的坚固/比心胸还要宽大/比岁月还要久远”(《镲》)。
我一直在说他是一个内敛的人。阅读着他的诗与画,我确信用“内敛”二字描述他这个人再合适不过。因为通过诗歌表露出来的他是火热的、坚定的、阳光的。他在《镲》中写“金属碰撞的铿锵/把世界万物的听觉都唤醒了”,我认为这“唤醒”是一种坚定;“把心里的龌龊和委屈都驱赶了”,我觉得这“驱赶”(是)一种明朗;“把头巾和羽毛都悬挂在高处了”,我想这“悬挂”是一种飞扬的激情。
我个人比较喜欢《自由的知觉》中的《丛》:“草垛从傍晚开始/就醉了//伸手的夜间/芦苇开了惊了鸟的脚步//红彤彤的泥潭/盘旋在泥鳅的头顶//夜晚的草丛划过一片/灰白湖水睡着了”。
《丛》的油画,意境很优美。黑夜里的温暖与绚烂,在丛中如星星或花朵的眼;《丛》的诗歌,色彩很鲜明。读着,仿佛看见了鸟儿飞过时忽闪的白、芦苇荡开时迷离的白以及夜间湖水安详的灰白。在动态的白和静止的白之间,那红彤彤的泥潭,像是一团火焰,向夜的黑,宣战。
读着《飞》的诗句:“我听见翅膀的鸣叫/迎着风潇潇//我听见飞翔的心跳/鼓点一样环绕//我听见天上的太阳/躲进了时空隧道//我听见星空扬弃雨点/嘀嗒嘀嗒打湿羽毛//我听见鸟儿在追逐/黑夜不笼罩//我听见画笔吹口哨/气宇高昂入云霄”,看着《飞》的画,我猜想他当时创作的心情,一定也是“吹着口哨/气宇高昂入云霄”的吧。
感叹着理工科出身的蔡劲松,似乎更多地成为了文学的或艺术的蔡劲松。捧读着他的书,读着读着,不小心在某一个拐弯处,发现诗歌的蔡劲松原来也是哲学的蔡劲松。你若读“粮食不是道路的起点/黄金也不是//山丘不是道路的终点/云也不是//道路只是道路的起点/道路只是道路的终点”的诗句后,不难发现《径》一诗中默默而立的那位就是哲学的蔡劲松。
原来,诗歌、绘画、雕塑、哲学……或者更多的学科都是互通的。但是,有几个人会像蔡劲松那样,找到了这几个通向彼此的玄妙的艺术幽门,并在其中畅通无阻呢?!
《自由的知觉》蔡劲松著民族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