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卫生组织11日宣布将甲型H1N1流感疫情的警戒级别升至最高级6级，表明世卫组织认为“流感大流行”已经到来。上一次世卫组织宣布“流感大流行”是在1968年。资料图片
正在全球蔓延
卫生部流感防治专家组组长郭元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新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8个基因结段中,有5个来自猪流感病毒,2个来自禽流感病毒,只有1个是类似人类H3N2季节性流感病毒的基因,这是一种猪、禽、人三重重配流感病毒。他认为,通过对流感病毒变异史的回顾,可以让我们更好地认识这种新的、正在快速传播的流感病毒。
流感病毒已存在上千年
流感病毒是造成人类及动物患流行性感冒的罪魁祸首,在分类上属于正黏病毒科,会造成急性呼吸道感染,并借由空气迅速传播。
直到20世纪,人类才首次分离出流感病毒,但是对流感病症的认识自公元前就开始了。
“公元前412年,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开始对流感的流行情况进行描述,这是公认的对流感流行病学症状所作的最早描述。”郭元吉介绍说,我国对流感的最早研究可见于汉代医学著作《伤寒杂病论》,时间上要晚于欧洲。
1933年,英国人威尔逊・史密斯首先发现流感病毒,他命名为H1N1――H代表血凝素,N代表神经氨酸酶,数字代表不同亚型。“实际上这是最早发现的人类流感病毒,在此之前,科学家已经于1901 年和1930年先后分离出禽流感病毒和猪流感病毒。”郭元吉说,后者就是美国人Shope 从猪身上分离出来的“古典型猪流感病毒”。
根据流感病毒基因组特性不同,可以分为人类流感病毒、猪流感病毒和禽流感病毒等。根据流感病毒核蛋白及基质蛋白的抗原性,又可以分为甲型(A)、乙型(B)和丙型(C)三类。
那么,在长达几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人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感染流感病毒的呢?对这个问题,学界有不同看法。有学者认为,大概在几千年前人类就已经携带上流感病毒。
郭元吉认为,这个时间点很难考证,但流感的大规模暴发流行应该在工业革命之后。“流感可以治愈,患者5-7天就可以康复,流感病毒不能在人身上长期潜伏。所以,流感病毒要在人群中传播下去,必须有人传人的传播链。如果人口分散,传播链很难建立起来,而工业革命造成城市人口快速增长,人传人的生物传播链得以建立。”工业革命之后,流感的暴发更加频繁,规模也比以往大得多。
70%的人产生抗体后病毒就变异
在甲型、乙型、丙型三类流感病毒中,甲型流感病毒的变异性最强。上个世纪暴发的三次流感大流行都是由甲型流感病毒引起,从中可以看出甲型流感病毒的变异之路。
据郭元吉介绍,暴发于 1918 年、夺走2000 万至4000万人生命的西班牙流感是由与猪流感关系密切的 H1N1 流感病毒引起。“上世纪90年代,美国考古队在阿拉斯加布雷维格教区冰层下挖掘到一具死于1918年流感的女子尸体,在她的肺脏中获得病毒RNA,经分析是H1N1病毒,与猪流感病毒很接近。而1918年前后出生的人都携带猪流感病毒抗体也印证了这一结果。”
徐翠玲等发表于《病毒学报》2009年第25卷增刊的文章《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流行病学概述》称,当代研究人员认为,在1918年人出现第一波流感大流行后,流感病毒经由人传播至猪,从而在猪群中出现流感。
此后近40年,甲型H1N1病毒后代是主要的流感病毒株。直到1957年,人 H1N1 与欧亚禽源H2N2 流感病毒重配产生了甲型H2N2流感病毒,造成亚洲流感的暴发。大约流行11年后,H2N2病毒与禽源性H3病毒发生重配,形成甲型H3N2病毒,也就是引起1968年香港流感的病毒株。
“在这次新的全球性甲型H1N1流感疫情发生前,一般季节性流感病毒株是甲型H1N1、H3N2和乙型病毒。”郭元吉介绍说。
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新的流感病毒?病毒的变异遵循怎样的规律?郭元吉解释说,流感病毒是RNA病毒,在复制过程中没有自己核对的能力,容易产生错位,突变几率高;更主要的原因是人群的免疫压力,如果70%的人产生抗体,病毒就要变异,而流感病毒从发现到70%的人具有免疫力只需要1-2年的时间。
猪是流感病毒基因重配的混合器
在此次新的甲型H1N1流感暴发前,美国曾多次出现人感染H1N1猪流感病例。例如1976年在美国新泽西州狄克斯堡军营出现的人感染H1N1猪流感疫情。那场流感并未发展成大规模疫情,仅200人确诊、1人死亡。
“自从新泽西州疫情发生后,美国几乎每年都有人感染猪流感的散发病例,还有个别孕妇和小孩死亡。”郭元吉说,H1N1猪流感病毒在美国被发现后,通过猪种交换传到欧洲和亚洲。“1991年,美国红皮猪将H1N1猪流感病毒带入我国,此前在国内的猪身上查不到这个病毒。”
为什么人类可以感染以猪为宿主的流感病毒?郭元吉解释,这是由于猪的呼吸道上皮细胞同时具有人流感病毒和禽流感病毒的受体,是猪、禽、人流感病毒共同的易感宿主,可称之为人与禽流感病毒基因重配的混合器。此次发端于北美的甲型H1N1流感很可能就是在猪的体内完成病毒的三重重配。
专家分析,如果是两种不同亚型流感病毒感染猪体内同一个细胞,在病毒复制时,病毒的8个基因结段可能发生一些交换,形成新的重配病毒。有的重配病毒不具有致病性,有的致病性就比较强。一旦致病性强的新病毒传染给人,就可能导致人的发病甚至死亡。
人和禽流感相互传播性较弱,正是因为人和禽的病毒受体不同。郭元吉认为:“健康人对禽流感病毒应该不敏感,那些被感染的人有可能是自身免疫系统有问题。”
疫苗不是万能的
“回顾20世纪的几次流感大流行,最终都是人的免疫力战胜了流感病毒。”在郭元吉看来,在人类与流感病毒的战斗中,个人免疫力和防护措施的重要性甚于疫苗和药物。
毫无疑问,疫苗是人类预防流感的重要手段,但是郭元吉强调,必须认识到流感疫苗不是万能的。“要达到流感病毒的免疫屏障,需要70%的人都注射疫苗,而中国这么大,人口的70%超过9亿,全世界两年生产的疫苗都不够用。所以,流感疫苗保护不了所有人,不能阻断病毒传播,只能降低传播速度,减少病死率。”
另外,目前的疫苗生产能力是有限的,在研制新的甲型H1N1流感疫苗的同时,也要储备一定量的季节性流感疫苗,因为“季节性流感的病死率甚至要高于新的甲型H1N1流感”。
达菲作为抗病毒药物,只能用于流感的治疗,不能预防性服用。郭元吉给出两条原因:“一是病毒容易产生耐药性,如果滥用药物,过不了多长时间药物就会失效;二是所有的药都有毒副作用,对人体有损害,特别是妇女和儿童不能随便吃。”
“面对流感疫情,我们不必恐慌。”郭元吉说：“过去我们把西班牙流感宣传得过于严重,现在发现,1918年流感死亡的病人往往是细菌感染导致,可以说西班牙流感的悲剧不会重演。”
他个人认为,此次甲型H1N1流感传播性不是很强,症状也不是很重。在抗击流感过程中,“要把个人防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要注意个人卫生,勤洗手,多通风,不要与病人接触”。
对于甲型H1N1流感病毒是否会发生变异的问题,郭元吉回答说,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但是短时间内不会发生。“现在世界各国分离到的病毒都没有突变。而根据以往经验,新病毒在刚出现的前两三年内都比较稳定,因为多数人还没有抗体,对病毒敏感,病毒还没有受到免疫压力。”
甲型H1N1流感病毒结构图片来源:New Scien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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