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事情、做判断总是希望“正确”,然而在实践中往往做不好。在我们的思维中,不仅“正”与“确”不能区分,而且在笼而统之的“正确”中也往往重“正”而轻“确”。
我有幸与周宪梁教授同行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援助工作,视为“援友”。他是著名的心脏病学专家,重医德,精医道。他的医学原理和经验很简
宪梁一番道理,勾起我对“正确”一词的探究。他讲述的医道分明将“正确”区分为“正”和“确”两种判断、两个过程、两种指向。
“正”与“确”原本有着分别的字义。“正”的本义是“脚步不偏不倚,向着目标笔直前进”。“正”字下面的“止”就是脚趾之“趾”的本字。据王力先生《同源字典》,“正”有“是也”、“直也”、“平也”、“由也”、“治也”等字义。“确”的本义是坚石。《说文解字》:“确,磐石也。”引申为坚硬、实在。
由“正”与“确”字义的演进,在现代语境中,我们可以对“正”与“确”做全面而分别的理解。
正,是“对不对”、“直不直”的问题。正本清源、正人君子、正当、正经、正规、正轨、正果、正式、正统、正义、正宗、真正,这些与“正”组合的词体现着“正”的本义。
确,是“准不准”、“实不实”的问题。确保、确实、确当、确定、确立、确切、确认、确信、确守、确凿、确诊、确证、的确,这些与“确”组合的词包含着“确”的真义。
不“正”则不“确”,这是必然的。“正”就必然“确”吗?也不必然。“正”而不“确”则往往“欲速不达”或“过犹不及”。我们曾经迷信过“左”比“右”好,吃了大亏。有“左”反“左”,有“右”反“右”,才是正而确之的选择。我们也曾盛行过“路线”决定一切,结果毁掉了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诸多属性和特点,造成灾难。对于这些,我们于实践有所警觉,于思维尚未自觉。
“正”是寻本,是选择,思考方向为“取向”、“取直”,更带有根本的指导性、思维的超前性和判断的基础性;“确”是目的,是成效,思考归宿为“定度”、“定点”,更具有规定性、目的性和实效性。我们强调调查研究,不仅要看向取直,以求路正,更要定点取度,以达目的。我们信奉“实事求是”。这里的“求是”既是规律的探寻(正),更是目标的锁定(确)。
不“正”者必不“确”,“正”者未必“确”;不“确”者未必不“正”,“确”者必“正”。
刘伯承探水涉河的故事就是“确”者必“正”的典型事例。解放战争时期,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过淮河时,部下报告舟桥不济,难以渡河。刘伯承亲到河边用杆子一探,水不过人,随即决断,涉水过河。大军抢在洪水下泄和敌军封堵之前跨过河去,奔向前方。
在我们的思维中确立“‘正’者未必‘确’”而“‘确’者比‘正’”的意识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