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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谦虚•真诚

2009-07-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黄燎宇 我有话说

在我看来,文若其人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最近有幸拜读了蓝调丛书中的叶廷芳随笔集《不圆的珍珠》(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之后,我确信叶廷芳其人其文就是这一真理的生动体现。

我认识叶廷芳已近二十年。对于这位令人尊敬的学界长辈,我算是比较了解。《不圆的珍珠》给我的一大快乐,就是重逢的快乐。读这

本书的时候,叶老师那熟悉的形象不时地浮现在我眼前。而我所熟悉的这个形象,可以用六个字概括:博学,谦虚,真诚。叶廷芳属于比较稀罕的通才或者说跨际人才。他的学养和学术活动都具有跨学科、跨时代、跨国界的特征。《不圆的珍珠》所议论的对象来自文学、哲学、绘画、建筑、音乐,而且从巴罗克说到后现代,从德国瑞士奥地利说到法国英国意大利西班牙,所以展现出令人佩服、令人赏心悦目的大视野、大思路、大气魄。叶廷芳这种登高望远、指点江山的形象在其得意之作《巴罗克的命运》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圆的珍珠”就是叶老师所考证的“巴罗克”一词的本义)。据我所知,在外语文学界,具有跨际意识和跨际眼光的研究者不乏其人,但是一般也就止于口头议论和私人聊天,很少上“公共空间”发表见解。究其原因,主要还在于“底气”的差别。正因有如此充足的底气和如此宽阔的视野,叶廷芳才频频高屋建瓴、提纲挈领地对欧洲的文化思潮和文化发展规律进行点评。谁想知道或者想确认何谓巴罗克、何谓浪漫派、何谓奥地利现代文学、何谓现代审美、何谓先锋文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从这个意义上讲,《不圆的珍珠》就是一本非常实用又不乏真知灼见的欧洲文化史讲义。

但是这本文化史讲义没有流于抽象、空泛、沉闷。这显然得益于三个因素。一是其作者不属于那种闭门造车、只知道钻故纸堆的学者类型。叶廷芳坚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喜欢在书本与现实、理论与实践之间穿梭来往,甚至还有点小收藏,时不时地拿出来展览、把玩。巴罗克让他写得那么神采飞扬,与他逐一研究和欣赏德国的几大巴罗克宫殿不无关系。其二,叶廷芳是一个立足生存体验和现实关怀的外国文学研究者,他的研究贴近人生,贴近现实。若干年前,当我得知叶廷芳如何因为自己早年的不幸经历而对卡夫卡的《变形记》产生共鸣时,我就深受启发。现在读《不圆的珍珠》,又发现他对迪伦马特尤其是《老妇还乡》情有独钟,是因为“中国经济腾飞前夕中国人的心路历程与当年欧洲小城居伦何其相似乃尔!”叶廷芳在改革开放之后率先把卡夫卡和迪伦马特译介到中国,他也因此跻身当代十大翻译家。这与其归功于他的先锋倾向,不如归功于他的现实主义。第三,叶廷芳的语言简洁、流畅、形象。《不圆的珍珠》的语言亮点,就在于它做到了深入浅出地讨论大命题、大话题,让那些令人生畏的学术术语变得平易近人。

《不圆的珍珠》也充分展现了叶廷芳的性格和为人。叶廷芳是谦虚的,而且谦虚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地步。见到“能人”,不论年轻年长,他都表示由衷的兴趣和钦佩。不仅用语言、而且用行动表示。有人发言,他总是标准的“侧耳倾听”状――这固然与他一个耳朵听力受限有关,但是他的谦虚和好奇也由此得以凸现。相映成趣的是,谦虚的叶廷芳在赞赏他人的时候常常要承认自己哪里不行、哪里不足。在叶廷芳身上,与谦虚形影不离的一个品质就是真诚。他是知名学者,也是中国德语文学研究会会长,但他恰恰又是“德语界自我检讨第一人”。反正我没见过有谁像他这样如此频繁、如此实在、如此真诚地剖析自己、批判自己、诉说自己的尴尬和烦恼,我甚至觉得他的精神标志就是“苦恼人的笑”。《不圆的珍珠》讲述的两次“东西方文化碰撞”的经历就很典型:一次是他与穆施克夫妇告别时被女主人“使劲吻了两下”。这初次“吻别”经历不仅让他脸上发烧,他还忐忑不安地偷瞥男主人(《在穆施克家过圣诞》)。另一回是他鼓起勇气朝慕尼黑英式花园的裸体日光浴场走去,结果却出现这样一幕:“还剩下五十步时”,衣冠楚楚的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处在大群衣冠楚楚的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一种巨大的羞耻感像钱塘江大潮不可抗拒地向我滚滚袭来,实在无地自容,恨不得一下跳进伊沙河中,让水掩护我逃走……”(《慕尼黑的英式花园与“裸体文化区”》)这就是叶廷芳与众不同的地方。其实不少人都遭遇过这种“文化碰撞”,有的藏在心头,有的则是自我调侃,把诉说尴尬变成修辞手段或者说自我包装手段。叶廷芳却没有这类私心和杂念,他只想诉说,只想“掏心”……这种勇气、真诚、质朴都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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