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选自《季羡林全集》)
98岁高龄的学界泰斗季羡林先生于2009年7月11日上午的突然去世,让国人感到痛惜。
季先生虽已驾鹤西去,好在留下了大量的作品可以让我们
在这六卷中,我最喜欢的是季先生的散文。季先生一生所写散文有一百多万字,但写作过程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他曾说:“我的散文不是挤出来的,而是流出来的。……没有震撼我的灵魂的真实的感情,我决不会流出什么东西来的。”
如果说第一卷中季先生早期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散文还有很多辞藻的修饰,比如《黄昏》一篇中的描写:“这花的香慢慢溶入棕红色的空气里,溶入绚烂的彩雾里。搅乱成一团,滚成一团暖烘烘的热气。然而,不久这热气就给微明的夜色消溶了。只剩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现在渐渐地更亮了。老虎的眼睛更像两盏灯了。在静默里瞅着暗灰的天空里才露面的星星。”那么到了后期,特别是90年代到近几年,季先生的笔触更加平实,文中鲜有华丽的词语,充满了真挚的感情。我尤爱读他的《赋得永久的悔》:在我回忆起来,连母亲的面影都是迷离模糊的,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特别有一点,让我难解而又易解: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母亲的笑容来,她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笑过。家境贫困,儿子远离,她受尽了苦难,笑容从何而来呢?有一次我回家听对面的宁大婶子告诉我说:“你娘经常说:‘早知道送出去回不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的!’”简短的一句话里面含着多少辛酸、多少悲伤啊!母亲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眼望远方,盼望自己的儿子回来啊!然而这个儿子却始终没有归去,一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
对母亲的眷恋和思念浓得化不开,却又以淡淡的笔勒勾画出来,让人看到此处,忍不住陪作者一起垂泪。
再以第三卷中收录的季先生从未发表过的作品《忆念荷姐》来说,虽以“荷姐”为名,其实作者对荷姐的怀念之情只是线索,主要篇幅写的还是自己去德国留学到接受北大聘请的经历。短短的一篇2000多字小文,却把作者终身无法忘怀的几段经历都点了出来,和每段经历连在一起的情感跃然纸上,如错过与荷姐的姻缘的遗憾,毕业论文得以在国外重要的学术刊物上发表的喜悦,对祖国母亲的思念,刚回国时居无定所、学无所用的窘迫,得到北大重用的小小得意与感慨……这些生命中的重要印记,季先生在其他文章中也都曾提到,可见对他影响之深。
因为一直从事编辑工作,所以拿到前六卷后,让我体会到《全集》编辑工作最为艰辛的是第六卷“序跋”。因为序跋里的文章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序,季先生给自己的书所写的序跋,例如《〈朗润集〉自序》、《〈季羡林散文集〉自序》、《〈季羡林学术论著自选集〉自序》等,另一类也是较多的一类是季先生给别人的书所写的序跋,例如《〈中国楹联墨迹荟萃〉序》、《〈什么是比较文学〉序》、《〈罗摩衍那选〉序》、《〈王力先生纪念论文集〉序》等。第二类序因为发表在别人的图书中,如果季先生自己不存底稿,要把这些文章搜集齐全是很不容易的事。《全集》编委会中有中华书局的编辑,我问了一下,虽然季老有保留底稿的习惯,但由于搬迁、换秘书等原因,这些底稿现在大多找不到了,编辑们只能依靠种种手段来判断,例如网上的期刊目录,或季先生自己在其他文章中提到的“曾为某某书写过序”之类的文字线索。季先生的秘书李铮曾编写过他的作品年谱(只截止到1995年),相信《全集》的编辑们也会从年谱上找到一些资料。
当然,即使是做了以上工作,也仍会有一些作者的作品被遗漏,这是编纂任何全集都无法避免的。所以,我们还是应该感谢《季羡林全集》的全体编辑们为搜集季先生的作品所做的艰辛努力。
《季羡林全集》前6卷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