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是86岁高龄的著名画家黄永玉先生历时40多天,为即将落成的荣宝斋大厦创作的巨幅国画。这幅画高5米,长6米,合270平尺,创黄老画作幅面之最,在当代画坛也不多见。作为这幅传世之作的立意、创作全过程的亲历者,我深受感染和震撼;作为现任荣宝斋的一名管理者,面对这份沉甸甸的礼物,我深感肩上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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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6年,黄老听说荣宝斋将建新大厦的喜讯时,就对我和雷振芳副总经理说:“快盖好你们的大房子,留块墙给我,给你们画张大松树!”荣宝斋本来就是为书画家、文人雅士服务的,长期以来,以诚信精神和货真价实赢得业界的信赖,结交了一大批文化大师。但黄永玉先生与荣宝斋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情缘。
半个多世纪前的1953年,时任中央美院教师的黄永玉,受院长江丰委派,到荣宝斋学习木版水墨套印(现称木版水印)技艺,为在美院版画科开专业课做准备。他以“小学生”的谦虚态度,拜专业人员为师,认真学习了两个多月,完成了被他戏为“毕业论文”的《齐白石像》和《阿诗玛》插图。黄先生与师傅们同吃同息同劳动,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深情地回忆说:“两个多月来跟不少人工作上的亲近,成为终生幸福的纪念,几十年为动荡打断,又接续又被打断,……这一代又一代友谊的联系,成为一张让人生赞美的文化情网。”
“文化情网”,多么崇高而又亲切的概括!这张“情网”把艺术家的魂与荣宝斋的梦交织在一起。黄老得悉大厦将在建国60周年前交付使用,便从今年6月25日开笔画他心中那幅大画。耐人寻味的是,老人动笔时改变了主意,不画“大松树”,而改画“大荷花”了。我想,这可能缘于黄老对荷花的挥之不去的珍爱与寄托。黄先生说过,他在小学的时候,学校有个荷塘,他每年夏天总是流连在荷花荷叶间,于是就开始画荷。翻开黄先生的画集,每一个时期,特别是中年之后,都有浓墨重彩的荷图。他亲手栽植,细心观察,视荷为友,与荷对语;他的寓所,亦名为“万荷堂”。现在,黄老要调动自己对荷花所有的情感和技法,来为荣宝斋献上自己的赤诚心意。
这幅非同一般的国画高5米,宽6米,整整画了40天,每天10多个小时。整幅画没有草图,黄老真正做到了“胸有成荷”。每一点一划,看似随意挥洒点染,实则恰到好处。看黄老作画是一种享受。画笔、墨彩,在他手里宛如绣花针,穿针引线之间,莲叶或舒或卷,菡萏或绽或敛,伸展自由,栩栩如生。宏大处,太阳当空,光芒四射,炽烈活跃,令人不敢逼视;细微处,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仿佛要流出画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画面是烈日下的荷塘。高低错落60株荷花亭亭玉立,不言而喻,这是象征我们共和国母亲的60华诞。与我们过去见过的黄老画的风雨荷塘、残秋荷塘不同,这幅画色彩华贵,气度谐和,张弛得宜,生机盎然。这可以看作画家对人与社会、自然和谐的一种认识和祝愿。
黄永玉先生是极富个性的老人,且不说他养猎犬、喜拳击,打猎,听音乐,单是画上的题款就常出卓见,令人耳目一新。他在一幅画上题了大段的《爱莲说辩》,反驳北宋大儒周敦颐关于荷花“出于污泥而不染”的说法。黄老认为,荷花固然美,但正是花下的污泥养育了它的美。“土地者万物赖以生存之根源也。”那么,观诸此画,黄先生既赞赏了烈日下的荷花、莲叶、绿草、浮萍,也同时感谢着孕育这一切的“地母”――我们的祖国。先生的老朋友黄苗子在《画坛师友录》中谈及永玉先生说:他画的荷,“一株荷花,几片荷叶,都具有生命,都在随风颤动。”他还说:“婴儿是母体的血肉分出来的,而一件创作则是从画家灵魂分出来的。”信哉斯言,黄永玉先生亲口跟我说,这幅画中有他的“魂”。创作期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幅画,所以才能上得画架,笔笔入境,有如神助。
由黄先生的创作态度,想到了我们的工作态度。黄老入木三分地说:“荣宝斋与文化人之间的关系有点患难与共的因缘。荣宝斋之成员不单具有高度文化修养,还兼顾着敏锐的文化行情和政治嗅觉。”这样的认识,即使我们身在荣宝斋工作的人,未必都能悟到。以黄永玉先生为代表的艺术家,把自己的“魂”释放给荣宝斋,这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黄老曾给我题句:“行成于思”,就是告诉我理性的认识才能产生自觉的行动。我在想:“荣宝斋”这三个金光闪闪大字该如何理解?是不是可以这样看:“荣”,荣耀,繁荣,以我们提供的产品,美化生活,繁荣文化;“宝”,珍宝、宝藏,以我们的经营,为民送宝,为国藏珍;“斋”,文房,书斋,以我们真诚周到的服务,与艺术家交友,振兴民族文化。总之,要让新荣宝斋成为真正的画家之家,文化创意产业的基地,“民间的故宫”。这幅巨《荷》将永远在荣宝斋大厦绽放。
荷(国画)黄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