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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创作,如何创造性转换

2009-10-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于平 我有话说
在相当一个时期内,舞剧创作的数量多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当我们对众多的舞剧创作指手划脚、评头论足、挑肥拣瘦之际,我们却对一个共同的现象视而不见,我们未能正视几乎所有的舞剧都是“悲剧的舞剧”。仅以2002-2007年实施的“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而言,在50部精品剧目中有9部舞剧。除《妈勒访天边》和《风中少林》可
称为贯穿悲剧性情节的舞剧外,其余7部都属于悲剧的舞剧。这7部悲剧的舞剧可分为两大类别:一类是为革命理想、民族利益奋起抗争而赴汤蹈火的悲剧,如《红梅赞》和《红河谷》;一类是为纯真爱情、美满姻缘不屈外力而香销玉焚的悲剧,它们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大梦敦煌》、《一把酸枣》、《筑城记》和《二泉映月》。这两类悲剧的舞剧有“大我”之悲和“小我”之悲之分,似也可简洁地表述成英雄悲剧和平民悲剧。我们可以看到,在悲剧的舞剧中,表述“小我”之悲的舞剧是主流。如果说,“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从而唤起人们对这一价值的守护和捍卫,那么这种表现“小我”之悲的舞剧主流是我们当前要特别守护与捍卫的价值主流吗?

稍加分析就可以看出,我们上述主流的舞剧创作不仅在剧情设计上而且在价值取向上都体现出几十年来舞剧创作的自我复制,我们的舞剧创作在自我复制中出现了情感表现和形象塑造的双重退化。这种状况既与领导的“政绩工程”无关,也与编导的“大制作”理念无关。在情感表现和形象塑造的双重退化中,同时也在对现时代价值取向的漠视和悖离中,我们的舞剧成了“顾影自怜”悲情剧,成了既不悲惨也不悲伤、既不悲壮也不悲奋的“悲剧”。记得有位伟人说过一段话,大意说历史是惊人的相似,但第一次以悲剧的方式出现,第二次则是喜剧的方式出现。我们舞剧创作再这样以“悲剧的舞剧”的方式走下去,没准什么时候也难免产生喜剧的效果。

有一个令人费解的困惑:当市场经济确立,消费主义盛行,娱乐至上、过把瘾就死成为时尚追求之时,我们的舞剧仍然是悲风弥漫、悲声凄厉……我们是在自觉地坚持或守望某种人生价值或某种艺术理念吗?在消费主义盛行的娱乐至上的消费时代中,悲剧的舞剧作为舞剧创作的主流,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舞剧的“悲剧”――不仅广大观众远离我们的舞剧而去,就是演艺圈中人也大都有不屑之势。固然,当下的演艺界也认识到不必完全迎合“娱乐至上”,因为显而易见,这将一方面出现以调侃的方式解构并消解我们既有的“神圣”,另一方面将出现由于“浅阅读”(所谓“一个虾米一锅汤”似的创作)而导致心灵“荒漠化”现象。但既便如此,这也不是我们固守“悲剧的舞剧”的理由。

当下舞剧的悲剧或者说是舞剧生存的悲剧,固然有多方面原因,但“悲剧的舞剧”成为舞剧创作的主流乃至成为某种“集体无意识”的类型化聚合,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症候。这是因为,创作“悲剧的舞剧”作为“集体无意识”,在创作者的不自觉、不经意间却被最广大的接受者在自由、多样的文化消费选择中“弃如敝屣”了,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舞剧创作界自身的“集体无意识”已与大众的“集体无意识”无缘,我们难道需要并且能够在大众的“弃如敝屣”选择面前“敝帚自珍”吗?

我们的舞剧创作应当实现“悲剧的舞剧”的创造性转换。举例来说,我们表现“小我”之悲的爱情悲剧有很浓重的“兰花花”情结:即一位出身劳苦的漂亮女孩被外力所迫要嫁给一位富有的弱智者,但已有心仪恋人的她因内心追求不敌外力逼迫而造成悲剧。但几乎就是类似的题材,早在17世纪的法国就被以喜剧的方式来处理,并且形成经世流传的芭蕾经典《关不住的女儿》。联想到我们“悲剧的舞剧”在自我复制中的双重退化及对现时代价值取向的漠视和悖离,我们舞剧创作的创造性转换一要有现实的目光,二要有乐观的心态,三要有创新的理念。

舞剧与现实的隔膜,要害之处是我们的编导缺乏现实的目光。现实的目光固然包括关注现实中的大众需求,关注并表现现实题材(这方面当下的舞剧创作极其匮乏),其实也不排除开掘非现实题材的“现实性”,因为这也是现实中的大众需要。这是我们改变“悲剧的舞剧”一统舞坛的出发点,因为唯有现实的目光能调整价值取向并进而调整剧情设计,从而实现“悲剧的舞剧”的创造性转换。强调“乐观的心态”,其实意在让我们编导自觉调整在长年舞剧创作实践及其创作景观中形成的“集体无意识”,我们要自觉改变“悲剧的舞剧”的创作情结。在此前提下,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创新的理念”。创新,作为主体的理念,是艺术代以新变的动力;而这一理念的动力,又是来自主体对现实的关注并解决现实提出的课题。现实提出的课题有大小之分、轻重之分、急缓之分,我以为当下要认真改变“悲剧的舞剧”一统舞坛的状况,这是我们挽救“舞剧的悲剧”的一个重要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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