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国家图书馆打交道几十年了,从柏林寺分馆、文津街馆到白石桥新馆再到新馆二期工程,目睹了国家图书馆的一步步的成长和发展,体会着我国文化事业的日益兴盛。从国家图书馆的馆长到馆员上上下下都有接触,他们平易近人,处事认真,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善本特藏部的同志,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接触,印象尤其深刻。
还记得十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受邀编辑出版一部古籍丛编。天性好古,不愿意陈陈相因地印习见易得的本子,得力于各地图书馆的支持,终于印出一些世间罕见的秘本,特别是得到了国家图书馆善本部许多帮助。有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从小时候就知道早期词选《尊前集》有明万历顾梧芳刻本,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哪里有藏本。我一直怀疑国家图书馆所藏只存下卷的明刻本就是顾氏刻本,虽然只存半部,但是《尊前集》刻本屈指可数,这又是大家没有注意的本子,既有机会出版,就把它作为校本收进丛编。可是我全然没有想到,在即将出版时,一天善本部唱春莲同志忽然告诉我,在给存书编目时发现了上卷,核对旧藏的下卷,发现确实是明万历顾梧芳刻本。本来是一部书,早年就劳燕分飞,参商不遇,沉湮至今。如今适逢其会,正在计划出版时,明珠出土,剑合龙城,其巧乃尔,真是出版史的佳话。此本可以纠正毛氏汲古阁刻本的讹误,大喜过望。当即由春莲同志把校录异文收入校勘记。得力于唱春莲同志见闻广博,心细如发,这部珍本终于重现于世。
学者都知道周密编选的《绝妙好词》宋以后几乎断种,清康熙柯煜得到抄本喜出望外,亟为刊行。当时柯氏准备以它为中心,加选其前其后的作品,出版《绝妙好词》系列。这个计划未见下文。如今国家图书馆藏写本《绝妙好词今辑》,书名恰在系列之中,颇疑与柯氏的计划有关。这部书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是有赖国家图书馆善本部同志的帮助,经他们细心整理后收入丛编出版。
这里不能不提到宋程大昌的《考古编》和《续考古编》,后者编纂《四库全书》时就未见,其后一直在或存或亡之间。这是程氏考据名著,一旦难以获见,未免劳人遐想。从民国初年以来,仅偶见学者记载,未见流布。有鉴此书珍秘,久闻国家图书馆藏有抄本,得到国家图书馆同志的慨然襄助校录,由刘尚恒先生整理收入丛编出版。
对于国家图书馆来说,为弘扬传统文化做出贡献,为学术研究提供帮助,这样的事情俯拾皆是,近年的《中华再造善本工程》的大部分底本都出自国家图书馆的珍藏。无数事实表明,我们不能不感谢国家图书馆在保存古典文献方面的巨大功绩,不能不感谢国家图书馆的同志的认真和热心对学界提供的巨大帮助。
近年我因为较多从事古书版本鉴定工作,经常跟国家图书馆的同志讨论问题,他们的敬业精神和渊博学识,感人至深。像副馆长陈力、张志清和善本部程有庆、李际宁、赵前诸先生,对馆藏善本古籍了如指掌,却又谦抑自处,给接触过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看得出,国家图书馆全体同志保持着前辈历代承传的优良的品德和严肃的学风,祝愿他们与时俱进,在现代化图书馆的光辉大道上继续前进,在发展我国的文化事业方面取得新的累累硕果。
(杨成凯,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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