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川住院了。
消息在挂帘村传开,村民翻越17公里山路赶到镇里,再赶往离镇里10多公里的县城医院探望。
已经6年没下山的84岁老婆婆胡彩云来了。
99岁老人何昌浪,拄着拐杖来了。
在外打工、经商的人赶来了。全村132户全都到医院看过小川。联系挂帘村的镇干部陈方都说,全村进城看一位
回村
何小川是被村民请回来的。
挂帘是亭旁镇最偏远的山村,亭旁是浙江省台州市三门县的革命老区。1996年,何昌寒担任村委会主任时,挂帘不通公路。村里数度欲修路,因村干部不团结未果。比修路更急的是吃饭问题。挂帘人靠种田糊口,但十多年来,人口变动大,田地却没调整,有人一人吃饭有多人的田;有人多人吃饭仅一人的田。何昌寒上任第二天就调整土地,但村民把登记土地的账册撕了。
怎么办?村民们说,请小川回来!何小川,挂帘人,时年58岁。他20岁入党,当过多年村干部,处事公道,为人仁厚,村里人都信他服他。他改革开放后进城办厂致富,资产已逾千万元。他肯放弃企业回穷山村作贡献吗?何昌寒进城恳求小川回村帮乡亲们一把。
小川回了一趟挂帘,村民的恳求使他动心了。一星期后,他把厂交给儿子,和老伴一起搬回山村,住进以前的老屋。这一回村就是13年。
修路
小川回来就被任命为村党支部副书记。后挂帘村海选村委会主任,他高票当选。回村后,小川和村干部一起,3天分好田,两个月接通自来水,然后,开始修公路。修路须迁坟24座,小川一一落实新坟地。缺劳力的，小川帮着抬棺材;经济困难的，小川资助。有3位坟主对新坟地不满意,他们看中了小川家的一块地,小川竟也答应了。
修路要钱,但挂帘村没钱。小川发动村民投劳,但不向村民摊派一分钱。他向镇里、县里求助,得到支持。铺水泥路面时,按政策需要村里资金配套,小川一边打报告给林业局要来砍伐指标,卖树卖毛竹筹集资金,不足部分小川自掏腰包垫付。铺水泥路面用了7个月,工程管理人员、司机和客人在小川家吃了7个月,顿顿一两桌,有鱼有肉有海鲜,全是小川自己掏的腰包。就这样,一条8.5公里的水泥路修好了。
致富
挂帘蛰居深山,很穷,村民主要靠种番薯,做番薯面赚点现钱。有些缺劳力的村民穷得没一套出门的衣服。挂帘如何治穷?小川和昌寒商议,决定利用挂帘海拔高,没污染的优势发展茶叶。小川和村民一起挥锄开荒,开辟出510亩茶园,贷款14万元买来茶苗。两年后开始采摘茶叶。从此,茶园成了下金蛋的“鸡”,茶叶成了村民的大宗收入,多的一年八九万元,少的上万元,孤寡老人摘鲜叶也能赚回几千元。此后,小川又向有关部门申请,每亩茶园要来150元扶贫资金和150元奖金,把贷款还了。13年来,小川一趟趟跑县城,要来各种扶持资金上百万元,从来没报销过一分钱差旅费、招待费。一连3届,小川高票当选村委会主任。去年4月22日,第四次村委会海选。小川恳请村民,不要再选他,他已经71岁了,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了。如果不选他,他捐助5万元给新的村委会。结果,挂帘村286张选票,小川还是得了252票。
患病
2007年4月的一天,何小川发现自己尿血,医院诊断为前列腺癌,旋即开刀。半个月后出院,小川在县城的家里休息了几天,不顾老伴和儿女的坚决反对,又回到村里。这一年,挂帘村面临一件大事。挂帘挂帘,房屋像帘子一样一排排挂在半山腰上,这里年年塌方。2007年,省里确定挂帘村处于地质灾害点,必须整村迁移。回村后,小川每天背着药壶勘察新村址。
2007年11月26日,新村址选定。小川垫资80多万元,昌寒垫资20多万元,开工平整土地。2008年农历除夕,全家人都在县城等小川回来吃团圆饭,孙子也从杭州专程赶回和爷爷团聚。可家人齐集,独不见爷爷。
爷爷还在村里忙着。七八个电话打过去,请不动小川。40多岁的儿子在电话里哭了:“爸,今天是什么日子,回家吧。”儿子开车上山,把小川硬拽回县城的家。次年,新村址工程进展顺利,小川却累垮了,昏倒在工地上――他的癌症复发了。出院后,他又回村了。此时,小川已虚弱得走不动了,只好每天坐在村口的老樟树下,静静眺望山谷里的新村工地。今年8月份,小川的病情恶化,不时昏厥,又住进了医院。全村人一拨拨赶到医院看望,这便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白天,小川笑对村民,夜里却悄然垂泪。他对老伴说:“乡亲们真好,我做了一丁点事,他们都牢牢记着。我心里有愧啊!迁村的事做了一半就撂下了,不知道还能否有机会弥补!”昌寒劝他安心养病。小川说:“如果我能等到新村建房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告诉我,让我看一眼啊!”昌寒仰望房顶,使劲忍住眼泪,说:“小川,好人有好报,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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