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华现代建筑摄影在冬天的春城昆明开展,画册也同时出版,社会各界给予了极大关注,这当是他致以春天的一个人类学工作者的视觉成果。
瓦尔特・本雅明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曾经进行过一个宏大的研究项目,叫做“拱廊计划”。这个计划的主旨是为了研究现代城市建筑、资本主义以及人类的健康生存状态之间的关系
本雅明在另一篇文章“关于历史哲学的思考”中批评了一个他认为未经严谨思考的历史观――所谓的历史的线性。这种历史线性认为历史事实是可以被确定并以清楚整齐的时间顺序呈现出所谓的“过去事项的真相”。基于对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独特理解,他的另类的历史观认为,我们应该“抓住在紧急状况下闪现出来的记忆”,用它来“爆破”(是在哲学意义上的“爆破”而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当下”这样统一而空洞的时刻,为新的,未能确定的,在想像或者现实层面中的可能性开辟道路。这种可能性,被本雅明命名为“再生”。范建华的摄影集中有很多照片正是见证了那种认为历史已经被规定好了,前进的“最佳途径”已经被找到了傲慢的历史观。
珠江三角洲包括香港是令库哈思倍感兴趣的诸多地区之一。库哈思一方面关注这些城市之间的差异,另一方面也注意到了它们在功能和定位方面逐步展示出来的共存的关系。要解读香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家卫的电影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这位香港导演主要是通过记忆的碎片来理解香港的。这些记忆的碎片以一种既感性又抽离的方式描绘了这个城市的混杂性,它的瞬息万变的特色以及它的“混乱”。旺角、湾仔这些街区是计划与无计划的结合体,这一点最能够在街头的日常生活中得到体现,与库哈思所说的“灵活的自我管理中心”的理念相当吻合。
范建华的摄影中体现了一种对于现代城市的爱恨交加的感情。在这方面,他与一系列著名的都市生活的观察者有共鸣。哈贝马思把现代性看成是一个“未完成的计划”,需要依赖“主体的互动”来唤醒。这个观点也许有一定的文化局限性,但它的确是为现代都市生活的持续性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讨论课题。简・雅各布斯对于这个问题可能具有最脚踏实地的回答。下面引用了一段她对于纽约下东区的描述:一条城市街道所传达的信任感是通过很多发生在路边的公共性的接触产生的。人们在一个酒吧停下来喝一杯啤酒,与卖菜的人交谈并得到某些信息,再把些信息传达给报亭的小贩;顾客们在糕点店里交换意见,向两个坐在门口台阶上喝汽水的小孩子打招呼,这就是信任感。这些行为表面看起来是很微不足道的,但是加在一起就一点也不微小了。这些在社区的层面上发生的看似随意的公共接触的总合构造了人们的公共身份,编织了一个公共尊重和信任的网络。这是一种资源,供个人或社区在需要的时候汲取和利用。
不管怎样,现代都市是一个未完成的计划;我们希望它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对于城市来说,建筑是辉煌与毁灭的墓志铭;对于乡村来说,建筑是古典与孤傲的单行本。在范建华的视觉瞬间,已经超越了城市与乡村的界线,记录与见证着现代建筑的新旧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