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秋季,从郑州市一所小学毕业的陈卓睿,忐忑不安地进入到当地一所中学开始了中学生活。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升入中学前,许多人都对她说,中学功课紧,压力大,天天做题特枯燥,夜里12点前别想睡觉。现在,一个学期过去了,她却觉得中学生活还不错,尤其在之前不太感兴趣的英语课上,她进步很大,而启动她学习兴趣的是老
教育改革中引人关注的话题,素质教育是其一。可以说,自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发展报告纲要》提出教育要由片面追求升学率转向全面实施素质教育,16年来,素质教育渐渐成为教育界的共识,面对颇有牢不可破之势的应试教育,教育界一直在努力,而来自初一学生陈卓睿的感受,正是这种努力的一种反映。
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朱永新说过,教育不仅仅是给孩子分数,而要为孩子的生命奠基。而现在教育正在以更积极的姿态,努力走向一条为孩子生命奠基的道路。
对“应试教育”说“不”
当年取消小学升初中考试,目的是为了减轻小学生课业负担,让孩子们的童年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氛围中健康快乐地长大。然而,这一本意美好的减负行动,却慢慢异化为“增负行动”。
各种各样的辅导班、培训班,让本该快乐地度过童年的孩子们不再快乐,没有了法定的寒暑假,没有了悠闲的周末,甚至没有了正常休息的夜晚,孩子们在结束校内的课程和学习后,把业余时间统统奔波于奥数、华数、英语、各类乐器等等辅导班、培训班上。北京市海淀区教科所所长吴颖慧的调查显示,北京地区93%的孩子都在上辅导班、培训班,最高的超过十个,最少的也有两三个。而且,这些培训与辅导多与考试、升学、择校挂钩,给孩子们带来了沉重负担。
然而,2009年,教育领域开始对这些说“不”。
在经过半年酝酿之后,2009年10月25日,成都市教育局出台五项禁令,严厉封杀“疯狂奥数”。
成都“五个禁止”从五个层面对“奥数”等学科竞赛进行彻底封杀,今后成都市不仅不能再举办、协办以及组织学生参加包括“奥数”在内的所有学科培训和竞赛,也不允许学校等利用教学设施或场地举办“奥数”等各类有偿补习班、培训班。在职教师也被严令禁止举办或参与社会举办的各类收费培训和补习班,从师资条件上有效遏制“疯狂奥数”。而最为“釜底抽薪”的禁令是各学校禁止以任何形式将“奥数”等学科竞赛成绩和“小升初”挂钩。
敢于整治“疯狂奥数”的,并不是成都一家,在此之前,长春、徐州等都开始对奥数培训“喊停”。
与此同时,一些地方开始对加重学生负担的背后利益链条进行清理,山东、北京、河北、浙江等地出台的“禁止有偿家教、有偿补习”的规定,成为教育部门维护教育政策秩序,推进素质教育的突破口。
尤其是山东,以立法禁止有偿家教。2009年12月2日,经过两度审议修改,《山东省义务教育条例》获得通过,条例规定,公办在职教师从事有偿补习活动将违法,学校和教师不得利用假期、公休日、课余时间组织学生进行补课,不得动员、组织本校学生参加社会力量举办的各类补习班。公办在职教师不得从事各种有偿补习活动。由此,山东省也成为国内首个立法禁止有偿家教的省份。
瞄准改革“深水区”
“教育界多年来流行这样一句话:经济发展要看GDP,教育发展要看升学率。由于急功近利的教育政绩观驱使,一些地方领导习惯于像抓GDP一样抓升学率,并以此作为考核教育部门和学校的主要指标。”2009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山东省教育厅分管基础教育的副厅长张志勇发表的《应试教育是“万恶之源”》在网上引起热议。
“在今天以分数为本的中学校园里,老师、学校、教育行政部门眼里只有分数,家长眼里也只有分数。学生一进校门,就像上了紧张有序、少有喘息的流水线。在许多中学,月月都有考试,论分数排名次乃至以分数高低分考场。竞争的压力,过早地填满了孩子的世界,哪里还有什么求知的趣味、学习的快乐、创造的欢欣?”一位网民在跟贴中这样说。
而一位校长则在跟帖中如此无奈地表达:“我也知道应试教育的做法损害学生全面发展,但观念改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个县的教育什么时候最受关注?就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时候,教育局长算了一遍又一遍,县委书记、县长在办公室等着,考好了皆大欢喜,考不好很难交代。这种教育的大环境不变,素质教育能成功吗?”
显而易见,“唯分数论”与“高考指挥棒”,成为素质教育改革必须面对的“深水区”。值得欣慰的是,2009年,素质教育改革开始瞄准这两个改革的“深水区”,在课程改革和评价制度上锐意进取。
2009年,作为高考最核心、最敏感的改革内容,评价制度迎来历史性突破:全国11个省份开始课改后的“新”高考,引入“高考成绩+学业水平测试+综合素质评价”的新模式。山东某校对考分上线而综合素质低又不服从调剂的考生实行退档处理。高考首次摒弃了“唯分数论”的选拔原则。按照教育部的规划,高中新课程改革将在2010年前全面推开,到2012年,全国内地所有省份都将进入新课程高考。
另一方面,以北京大学“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为代表的高校招生制度改革也在2009年悄然启动,北大招生办负责人表示,此举的推出就是要反对那种凭一纸考试成绩可以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他们希望通过这一政策,对中学的教育产生一定的引导:中学可以不把精力放在应付考试上,而是放在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上。
而在课程改革方面,与过去的教学大纲不同,新课程改革更突出素质教育,更加强调学生的个性成长和发展,以学生自主学习、合作学习和探究性学习为特征的课堂模式正在建立,以激发学生学习动机、兴趣和热情的多元化教育理念逐步推广,人手一册的“成长记录”使人才评价的焦点从仅仅关注分数转向全面发展。
多方努力锐意改革
锐意的改革不仅自上而下,还自下而上。河北衡水的素质教育改革,就是自下而上,创新管理机制,取得成功,并得以在河北推广。
衡水市为惩治义务教育阶段办学违背教育规律现象,曾下发文件坚决杜绝节假日补课,严格限制学生的在校时间,严格控制学生的作业量等,但是最终的结局是:“违纪”的校长越处理越多,校长好像搞“应试教育”上了瘾!如何让素质教育成为校长的自觉行动和学校教学工作的指挥棒?衡水市以“中考高中招生指标分配到校”的创新改革之举,解决了这一难题。
“指标分配到校”是将衡水市11所省级示范性高中的公助生指标,一次性100%分配到包括城乡在内的所有初中学校。分配原则一是根据各初中学校参加中考的人数;二是要根据各学校整体办学水平。而就在第二条原则上,衡水市将80%的评判因素落实在学校办学行为是否符合素质教育的要求上。
素质教育成了衡水义务教育的指挥棒,不用再发文件,也不用批评、通报、处分校长,学校的办学行为出现了本质变化:学生每周恢复放两天假了,音体美重回课堂,学生原来自习课掉进题海,现在走进社会搞调研……谁能想到,享誉全国的社会调研题目《侯店毛笔》出自衡水初一学生之手呢?
从社会各界对《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的热烈讨论,到人们对“中国为什么出不了杰出人才”这一“钱学森之问”的思考,再到11位教授联名致信教育部部长,素质教育,都是其中最核心的一个方面。值得欣慰的是,在为孩子的生命奠基这样一个大目标下,素质教育不仅成为共识,也在成为行动,虽然其与应试教育的博弈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还会存在,但教育界的行动,让人们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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