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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灵之光的闪耀

2010-02-2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曾学优 我有话说

作者简介温燕霞,60年代生人,江西电台民生广播总监、江西省文联副主席。高级编辑、享受国务院津贴、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江西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广

电系统先进工作者。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对于传统客家妇女,在历史文献和文学作品中,我们往往可以看到一种非常矛盾的形象综合体:一方面客家妇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刻苦勤劳,在家中不止是半边天,而且还是顶梁柱”,从而使得有专家得出了“客家民族是牛乳上的乳酪,这光辉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应归功于客家妇女的”的结论,她们对社会、对家庭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可谓是巨大的;但是,另一方面,客家妇女在宋明程朱理学所形成的封建礼教的重压下,又必须遵守所谓的妇女“三从四德”,可以说,她们所做的贡献和牺牲并没有为她们赢得应有的尊重和社会地位。这种矛盾的形象综合体,一度遮蔽了传统客家妇女身上的自然性灵之光,使她们归于沉寂和暗淡。由江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温燕霞的长篇小说《围屋里的女人》,以女性所特有的历史书写方法,通过讲述一群生活在清洁堂里、挣扎在情感与生存生死线上的寡妇们的故事,对传统客家妇女形象进行了重新解析和构建,让蕴含在传统客家妇女身上的自然性灵之光,闪耀于字里行间,照亮我们对人性的思考。

无论在何时何地,隐秘的历史都会被面向公众的正史所掩盖。通过有的女性作家如虹影,我们得以看到另一种书写历史的方法:关于女性的个体经验史。在她们的创作中,历史的枯燥文本被置换成鲜活的个人记忆,也许个人的视角过于狭窄,但和宏大的历史叙事相比,琐碎的记忆反而能够折射出更多的真实。

温燕霞在创作这部小说时,也是以一种女性的个体经验史来书写她所经历和熟悉的客家妇女历史的。小说讲述的故事背景虽然发生在民国时期,但触发作者创作欲望的却是她所熟悉的一座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围屋,这座围屋曾经被当地政府改造成为“清洁堂”――一个专门用来收容寡妇的机构,发生在其中的寡妇们如何生和死的故事在当地已经流传久远,甚至于到了作者生活的年代,还被当地人们所津津乐道。作为一个在纯客县出生、成长,经历了十六年的客家女性,温燕霞对客家妇女的了解和洞悉,自然是深刻的。

在小说中,温燕霞以“清洁堂”喻示着传统客家妇女所遭受的封建礼教所谓的“三从四德”的禁锢。对于“清洁堂”的描写和刻画,作者都是从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出发的,不但有儿时奶奶们讲古的回忆,而且还有亲自参观考察围屋时的直观认识,因此,她为读者所描绘的代表封建礼教清规戒律的“围屋”,也就显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具有说服力。

作者出身于客家,她成长的周围,有着无数的典型传统客家妇女。尽管以妇女解放为宗旨的“女性主义”,最初在“五四”时期传到中国时,成了“女权主义”,并带动了中国女性的解放。但是在农村地区,尤其是客家农村地区,这种解放却是不彻底的,旧礼教、旧思想对客家妇女的压迫和摧残,一直到作者所处的时代,应该说还是若隐若现的,它在客家妇女身上所烙下的印迹――这种印迹即使在现在的客家地区也仍然存在,比如招待客人吃饭时,妇女从来不上桌等。作者以她敏锐的心去感知,去了解;而这也成为她创作时一种深厚的情感积累。正是基于这些作为女性个体经验上的写作,让作者可以深入到客家妇女的心灵深处,细心地揣摩到幽禁在围屋里的寡妇们,对这代表着封建礼教“三从四德”的围屋有着一种怎样的恐惧和痛恨。

“温燕霞对女性的苦难有着敏锐的感知,但她没有停留在苦难的诉说上,而是努力挖掘出这苦难中不屈的灵魂和不灭的人性之光。”她用一种看似非常琐碎的记忆,通过对清洁堂的寡妇们――豆苗、五娘、阿芸婆、铁板嫂、于巴婆等特殊女性的人生遭遇,和她们在清洁堂的艰难生活,以及她们大量的心理活动和对爱情的追求与向往的描写,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永远的真理:无论压迫是如何的强烈,但是人类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是不灭的。

女性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就如磐石底下的种子,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挣扎着向上生长。温燕霞在挖掘女性的这种向往和追求的时候,总是通过“展示女性与生俱来的品性,其中包括女性对性爱的本能需求、欲望的率真表现以及对各种色相的应对方式”等等来进行的。在清洁堂里,所有的女人对男人仿佛都恨之入骨,只有五娘敢于公开表达自己对男人的想念,“都说五娘想男人。我想了又怎么样,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有不想男人的寡妇。她要真不想啊,她就不是寡妇,她就是死人。”这就是五娘,不管是迫于生计嫁给糟老头子,还是成了寡妇进了清洁堂后,她都没有停止对自己爱情的追求。

其实,并不止五娘是这样的,围屋里的每一个寡妇,无论她表面上对男人的拒绝叫得如何响,但其自然性灵之光都是难以完全湮灭的。清洁堂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有着对爱情的向往。他们都希望走出那围子,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严肃中带着神圣的阿芸婆,也不能例外。虽然每天都坐在那神圣威严的祠堂正殿上,代表着封建世俗那冠冕堂皇的礼教,给每一位新来的寡妇们宣讲清洁堂的清规戒律,严格限制着每一个寡妇们的人身自由,然而,阿芸婆也难以守住自己对爱情的渴望,一次次出去和心爱的情人表哥幽会,以至于差点死在自己动手堕胎的手术上。

人性与社会陋俗冲突的结果,总是以人的肉体被泯灭而结束的,这其中既有豆苗的跳墙而死、阿芸婆的自缢而死,也有秀英的被沉塘而死、五娘的被土匪枪杀而死。但是,在这种悲惨的结局中,我们还是看到了作者对人性所寄予的种种期望,看到了作者赋予小说人物冲破社会陋俗的种种努力,看到了客家妇女自然人性闪耀出来的光芒。正如作者所说,在《围屋里的女人》当中,铁板嫂也好、豆苗也好、阿芸婆也好、五娘也好都死了,人家说你怎么那么残忍把她们都杀死了。实际上我看来,在这些客家女性的生命历程当中,死亡不是她们生命的终结,而是她们灵魂自由的开始。她们在追寻自由寻求爱情,假如没有自由和爱情的话,那么她们宁肯死也不苟活,觉得这是对生命纯粹意义上的追求。

对于温燕霞来说,用这种最能触动人的心灵的光芒,通过女性的视角,介入正统的历史话语,写出客家女性的、个体的微观历史,并以此烛照整个客家社会历史变迁,可能是她创作《围屋里的女人》最重要的收获吧!

《围屋里的女人》温燕霞著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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