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走进这片神奇的土地,追寻那历久弥新的北大荒精神。
人类历史上可歌可泣的拓荒诗篇
北大荒的土地上,英雄儿女灿若星辰,每个人都是北大荒的一个生动缩影,但即使把所有的缩影都拼缀起来,也难以完整地映照这段厚重的历史。
几经请求,81岁的北大荒原史志办主任郑加真,终于答应帮助我们梳理北大荒开拓史上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两天后记者收到了他老伴儿代发的电子邮件,有40多个名字和简介。
“这些人是不能再减的了!”郑加真在邮件中郑重写道。郑加真的名单里没有他自己。其实,他的命运,也深深地融在了这段历史沧桑之中。
1949年,郑加真成为上海解放后复旦大学录取的首批大学生。第二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不顾家人反对,应征入伍到前线。1958年3月,上尉军官郑加真从北京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到黑龙江小城密山。
也就是那一年,北大荒开拓史揭开了重要一页,先后有十万官兵进驻荒原。
云集了6万多名拓荒官兵的密山小城,几无立锥之地。于是,荒原上出现了亘古未有的动人场景:几万名官兵打着红旗,挑着行李,背着孩子,穿过山林,越过沼泽,直插北大荒茫茫无际的腹地。
从此,荒原上有了一条条路,播下了一粒粒种子。
当年“下放”到北大荒,曾和郑加真共住一室的老作家聂绀弩,目睹那时的情景,曾慨然放歌――“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和苇塘;山中霸主熊与虎,原上英雄豺与狼。烂草污泥真乐土,毒虫猛兽美家乡……”
当历史的时针转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之后,新中国的拓荒者,开始一批又一批地向荒原发起集团式的进军。
他们,是14万名复转官兵,20万名内地支边青年,54万名城市下乡知青,10万名大中专院校毕业生。此外,还有来自北京、天津等城市的2000多名青年垦荒队员等。
“在野外脱谷,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刮着,冷得人不敢停手,只有拼命干活才能抵御严寒。”多年后,北京知青张建军这样回忆自己八年的北大荒岁月。
薪火相传。无论时代如何变幻,这种忠诚、开拓与眷念,在一代一代北大荒人心中无声流淌。
葛柏林,佳木斯知青。1968年来到八五九农场。知青回城的大潮中,他和爱人――北京知青林莉,选择了留下。在后来的岁月中,留下来的葛柏林夫妇,和所有北大荒人一样,面对的是改革大潮汹涌澎湃的新时代。
1984年的中共中央1号文件明确提出:“国营农场应继续进行改革,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办好家庭农场。”
一时间,人们心里都没了底。北大荒向何处去?北大荒人开始新的思考。
1985年的早春,葛柏林夫妇包下了农场深处的一块荒地。3年,1000多个日日夜夜,葛柏林的家庭农场开出荒地5000多亩。
1995年,北大荒100多个国营农场衍生出20多万个家庭农场,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一年,北大荒粮食产量首次突破100亿斤。
历经十几年艰辛探索,经受着脱胎换骨般的阵痛,北大荒人终于走出了一条改革的新路。
在挠力河畔的家庭农场里,年过六旬的葛柏林正在谋划着开发旅游项目。“北大荒已由开荒转变为‘保荒’了。我们有湿地保护区,有这么好的山水,搞旅游前景广阔。”
怀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情,葛柏林为儿子取名叫葛麦,孙女叫葛豆豆。
“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人们这样概括北大荒精神。
一张保障粮食供给的壮丽答卷
如今的北大荒,已经从一片蛮荒之地变成名副其实的大粮仓――她去年的粮食产量达到330亿斤,其中商品粮总量就占305亿斤,那是一亿人一年的口粮。
北大荒有40年的时间,是“麦豆一统天下”的单一种植结构。
向亘古荒原要粮,艰难程度难以想象。在大荒初拓的年代里,甚至有过一亩地里种下33斤种子,最后只收获26斤半小麦的酸楚。
经过苦心探索、管护,北大荒小麦的亩产逐渐上升到四五百斤,就再难以攀升。1981年,北大荒发生特大涝灾,大豆基本绝产,小麦浸泡在水中无法收获,眼睁睁损失粮食30亿斤。水稻怕旱不怕涝。北大荒人的目光,开始聚焦到看似平常的作物――水稻上。
86岁的北大荒水稻专家徐一戎,一谈起水稻,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飞扬。
他清晰地记得1981年的那个初秋,北大荒漫山遍野一下子变得白霜茫茫,一场突来的早霜冷害给水稻带来了致命打击。秋收后一算,好不容易种植的43万亩水稻,平均亩产还不足 300 斤。
经此变故,北大荒的水稻种植面
积也由43万亩骤减到18万亩。有人劝徐一戎:“老徐,看来北大荒这个地方,研究水稻没什么希望了。”
水稻、增产,成了北大荒人的心结,也是他们执着的梦想。
徐一戎又给自己和团队确定了“寒地水稻计划栽培防御冷害技术”的新课题。
稻种,不断地淘汰、优化。试验结果出来后,他们又选择20多个农场进行试验种植。
600 斤、800 斤、1000斤……寒地水稻高产的大门,终于在北大荒人面前轰然洞开。
一场“旱改水”的攻坚战全面铺开。如今,北大荒的水稻种植面积占到耕地面积的一半,是1984年的60多倍!平均亩产1100多斤,是1984年的3.5倍!
艰辛的探索,换来了黑土地粮食产量的“三级跳”。
1995年,在积蓄了近40年后,北大荒粮食年产量首次超过100亿斤。
仅仅用10年时间,北大荒人就让这个数字翻了一番,2005年产粮200亿斤。
4年后,又一个“百亿斤”台阶被征服。年产量和商品量双双突破300亿斤。
一幅现代化的美好图景
穿越60多年的时光,北大荒不仅为祖国贡献出如山般的粮食,更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农业现代化道路。
“我们四处收集零部件修复和拼装了3台拖拉机,在拖拉机后面拴上5副犁杖,人扶着犁杖跟在拖拉机后面跑。办法虽然笨点,但是比铁锹、锄头效率还是高了。”参与最早一批公营农场创建的86岁的杨清海回忆。
随着开发的推进,党中央对北大荒提出了创建“粮食工厂”的要求。
伴随改革的春风,黑土地新一轮农业现代化开始起跳。今天的北大荒,田间作业综合机械化率达到96%,科技贡献率达70%。农业现代化水平已经跻身世界前列。
2009年起,北大荒城镇化驶入“快车道”。13个农场里,1430多栋楼房拔地而起。499个居民点、300多万平方米危旧房屋,从北大荒版图上彻底消失;从集约下来的土地上,北大荒又复垦出3万亩耕地。
如今,农场的大马力拖拉机开进了周边农村,优良品种、先进技术、管理方式,正为周边广大农民打开一扇“现代化”的大门。
“大马力拖拉机一来,作业深度35厘米以上,打破了小农机根本啃不动的‘犁底层’。土壤透气了,产量就上来了。每亩地平均能增收30元,还节省了很多人工。”黑龙江富锦市长安镇农民王友说。
从代耕、代种、代管、代收,到租种农村土地……
从经济合作、市场共享到周边农民进农垦城镇安家落户……
从示范带动到启动周边乡镇由垦区代为建设和管理的试点……
3年之后,农场带动周边地区的粮食总产量将达到300亿斤,等于“复制”了一个北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