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斋(1892-1960),笔名冷公,福建闽侯人。早年参加辛亥革命,参与北伐
7 月7 日夜10时许,王冷斋接行政公署许处长来电,据日方说,他们的一名演习兵被宛平的华兵捉进城去,他们要进城搜查。王冷斋判断:“此夜月黑大雨,日军竟到卢沟桥警戒线内演习,明明是企图偷袭宛平城。”
“一声刁斗动孤城,报道强邻夜弄兵。月黑星辰烟雾起,时当七夕近三更。”这是第一首。作者注曰:“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之夜,近十一时,枪声忽作于宛平城外,后查之为日兵所发”,记载了日军挑衅的第一枪――时间地点明明了了。
枪声紧,军情急,中方战士闻风而动,“报国歼仇正此时,纷纷将士尽登陴。十年我亦曾磨剑,安敢军前后健儿!”作为中方的军政长官,王冷斋身先士卒,不甘落后。
日军借口一士兵失踪事件,同中方接洽谈判。王冷斋记载说,“我方代表为予,外交代表委员林耕宇,绥靖公署交通处长周永业三人同往……”
城外谈判,突然,日军辅佐官寺平现场绑架了王冷斋。且摆开机枪阵,要挟中方开城,“以危言胁迫,予置若无事。”“挟持左右尽弓刀,谁识书生胆气豪!谈笑头颅拼一掷,余生早已付鸿毛。”王冷斋据理力争,威武不屈。日军只好放行。“脱身单骑纵归来,未格蛮心尚费猜。激励三军坚壁垒,任教强敌也难摧!”而后,敌人果然大举进攻,“炮弹命中专员公署。房屋尽毁。伤兵民甚多。”
守城的中国军人是勇敢者。“八日九日两夜,夜战极烈。我军大刀队突袭敌阵,斩馘无数。”王冷斋诗曰:“暗影沉沉夜战酣,大刀队里出奇男。霜锋闪处寒倭胆,牧马胡儿不敢南。”
“敌既失利,乃急言和”,两方商定:一,双方即日起停止射击;二,日军撤退丰台,我军撤向卢沟桥西……王冷斋心里明白:“三张约法且言和,令下前锋共止戈。毕竟蛮夷无信义,撤兵意少缓兵多。”
中方将士挫了倭寇威风,但
毕竟难改强弱攻守的格局。几天谈判和象征性停火之后,日寇撕毁协议大举进犯,并有飞机大炮助战。战斗极其惨烈:“东倾雉堞北崩墙,血肉长城筑更强。众寡悬殊攻守异,孤城屹立岂寻常!”
国际友人同情和支持中国人民。在京的欧美人士多次冒险到宛平城慰问我军民,在王冷斋的陪同下到卢沟桥考查。战争气氛中,一位欧籍友人抚摸着栏杆石狮对王冷斋说:“睡狮今已醒矣!”令王冷斋感慨不已:“睡狮一吼震寰瀛,伐木丁丁见友声。博得同情人共赞,不辞艰辛到危城。”
军方交战和高层谈判交替进行。但日军祸心昭昭,两方力量悬殊,中方高层的和平幻想只能是画饼充饥。“中枢大计决机筹,指示周行定远谋。维系和平成绝望,牺牲今已到关头。”其悲凉感慨,无可奈何的
情绪,溢于笔端。
经过20余日危急坚守,最后,王冷斋和部队奉命撤离。有人为王冷斋全身而退庆幸,而王先生却愤然说:“予则以为不能与城共存亡为不幸也!”
这是一页珍贵的历史。王冷斋,在关键的位置、风口浪尖的时刻,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是历史事件的重要当事人,最有资格的忠实的记录者。
王冷斋是睿智的,虽然受挫退让,但他坚信中国还有正义不屈的力量。“延安奋臂起高呼,合力前驱原执殳。亿万人心同激愤,山河保障定无虞。”王先生寄希望于延安,寄希望于共产
党和广大民众,最后和他们同程汇入历史洪流,迎接了抗战胜利和新中国的诞生。
诗是人灵魂的写照。文武兼备,诗史交融。以诗记事,以史入诗,这就是王冷斋先生。虽然70年过去,其凛然风骨,慷慨诗家形象,跃然纸上,令人长久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