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良：我们现在怎样做孩子

编者按:1919年,鲁迅写下一篇文章：《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九十一年后的今天，我们深思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怎样做孩子？为此，我们走近少年张浩良。他未必聪慧绝顶,不见得超拔旷世,却不失为一个颇有启发的“样本”。我们不奢望给出完整的答案,只想藉此呼唤成长中应有的那些

少年浩良，享有童心，享有真诚，享有“异想天开”的想象……他的成长，让自己快乐，也让大人们看到更多。

必修课――学会异想天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叫浩良。他的爸爸喜欢喝啤酒。他看爸爸喝啤酒的样子,觉得一定特别好喝。他想象着啤酒的味道,像糖水一样甜甜的,像可乐一样带气的。爸爸喝啤酒,浩良流口水,透明的,甜甜的。

有一天,浩良问妈妈啤酒是什么,妈妈说是尿。后来浩良才知道妈妈这么说是为了不让他喝。可当时他高兴极了,尿?那他自己不就有吗?浩良等妈妈看电视了,把自己那屋的门关上,在尿盆里撒了一盆“啤酒”。可是小孩子不知道,做妈妈的,是只用一只眼睛看电视的,另外一只眼睛总在孩子身上。浩良平时从来不关房门,今天是怎么了?妈妈冲了进去,就见儿子端起尿盆正要喝“啤酒”。

小浩良大哭,一边喊:妈妈不让我喝啤酒!

后来,妈妈给了儿子一根冰棍,用童话结尾最常用的一句话,叫: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再后来,景山学校初中生张浩良读到一篇文字:《学会异想天开》。他的联想汹涌而来――

在漫长的人生之路上,我们年轻的心要装载得很多,学会学习,学会面对挫折,学会享受生活……但是,请别忘了年轻的我们的一堂必修课――学会异想天开。亚里士多德的“地心说”被封建教会奉为不可撼动的真理,是哥白尼“异想天开”地提出“日心说”。“贫油论”让中国默默忍受了进口洋油的“待遇”,是李四光“异想天开”地发现了我国丰富的石油宝藏。看着今日愈发繁荣的香港澳门,又有谁还会质疑邓小平爷爷“异想天开”提出的“一国两制”?在建国初,又有谁不会认为祖国有今天这样的繁荣是“异想天开”?我们不需要只会点头称是的糊涂虫,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建设事业需要异想天开!

看浩良修下这门“异想天开”课,就不奇怪2009年5月他参加北京青春教育科技中心举办的露雪队科学探索,获冠军。今日中国的学生,往往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多少人之宠爱于一身,同时又被作业作业、复习复习、考试考试压迫得好像永无出头之日。浩良偏能左右开弓地在今年二月代表北京参加美国斯坦福大学数学竞赛,去年四五月获北京景山学校八年级“感动”主题征文比赛一等奖和北京东城区第十二届学生艺术节钢琴初中组二等奖,等等等等全方位出击。我不由想走近这个能“拳打脚踢”的孩子:功课压境,焉能异想天开乎?异初中的第一个寒假读完英文版《哈利・波特6》,不亦乐乎?

童年,别走!

5岁的浩良喜欢骑4个轮子的自行车,妈妈就在一边看报。一个小朋友手里拿着一个小模型车说:小哥哥,能和我换一下么,我想骑车。小哥哥浩良就用自行车换来捏在手里的小车。他跑去给妈看,妈说:玩去吧!

一会儿,又一个小朋友手里拿一个更小的玩具人走过来:我们换一下好吗?浩良说好。

再过一会儿又把小人换成了纸片,最后把纸片换成了一片奇怪的叶子。小浩良拿着这片叶子到妈妈那里去炫耀,妈妈放下报纸跑到第一个小朋友那里把自行车要了回来。

十年过去了。浩良想起把自行车换成树叶的事,心里涌动着一句话:童年,别走!

童年的浩良唱歌好,有一天中午,十多个孩子组成方阵演肯德基老爷爷。浩良唱得最好,所以最先化装,到时就站在最前面。可穿戴好才知道热痒难忍。总算熬到演出完卸下妆,孩子们期盼的最令人兴奋的时刻来临了。

大家围坐在满桌金黄的鸡翅鸡腿旁,好像童话里喊了一声石门开,就见一个堆满宝藏的山洞。当此之时,孩子们无限惊喜,只是因为可以大吃一顿肯德鸡(以国人之聪明,从一开始就把肯德基家乡鸡简称为肯德鸡)。

现在,十几岁的浩良觉得,当年那种满足感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是因为沉重的学习压力?还是,那种感受,只可能在那个时间段,才会有?那么,他要时间停住。

童年,别走!

一到周六,初中生浩良上完奥数课,看着一个个辛苦的孩子,跟着一个个辛苦的家长走了。现在的孩子,好像除了辛苦还是辛苦。童年多好,浩良常常在生日前一星期就进入状态了,提前约上一个个小朋友。到了那快乐的一天,先玩个痛快,再大吃一顿肯德基、麦当劳。

可是这几年,甚至到了生日那天,他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日子。偶而想过生日,就先想哪天哪科要考什么,怎么复习,还有永远的背诵、默写和作业,然后,不要说进入状态,首先已没有了心情。

浩良从不怨天尤人。他明白,童年的美好已经逝去,他说他能做的,就是:把握住现在,并乐在其中!

但是我想,为什么人长大后就得失去童年的快乐,譬如因为一点点的好事就快乐得一塌糊涂?

又一天晚上九点半,浩良下了课才发现外面风雨大作,好像一雨成秋突然冻得不行。他打开雨伞走到街上,就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在等出租车。他的身子在薄薄的T-shirt里打着寒颤走出很远,走向越来越深的夜……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辆出租车!浩良睁大了眼睛,但是那车闭上了发光的大眼睛,熄火了。“阿姨,还走么?”“不走了,休息了。”女司机说。然而她又回过头:“上车吧。”浩良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上车啊,我再拉一个吧。”浩良上了车,心想这里离他家得有一个小时的路,来回一趟……她四十多岁了,应该是一个好妈妈了吧……

“孩子,多大了?”“十四。”“这么晚还没回去啊?”“上课。”“穿得太少了,你等多久了?没冻坏吧?”“没。”“我开空调了,把这件衣服披上。”说着她递来一件衣服。

浩良下车了,“等下。”女司机拿着那件衣服,打着伞出来了:“披上!东西给我。”她不由分说地拿下浩良手中的书包,给他披上衣服,送到家门口,然后说:“下次记得多穿点!”

她一步步地消失在雨中……留下的是甜蜜和感动。这种荡涤全身心的美好和快乐,毕竟是成长到少年才能感受到的,浩良记下一篇文字:《那天是个好日子》。

有一种爱,叫:放手

小学一年级时,浩良学骑两轮自行车。啪!摔倒在地上,爸爸只把车扶起来:“上去!”浩良委屈地问:“为什么不扶我?”

爸爸严厉地看着小浩良:“继续!”

浩良不情愿地慢慢蹬起车,没几步,又一次摔了下来,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血和进土里。爸爸把他拉起来,拍了拍土,用了好几个创可贴贴上。然后,把车扶起,看着儿子泪水盈盈的眼睛说:“不许哭,再来!”

儿子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爸爸把他抱到车上,一推,车开始走了。这次,爸爸把着车,儿子握着车把,向前骑去。

风,吹干了泪水,只在那稚嫩的脸上留下两道淡淡的泪痕。浩良越骑越快,枯叶惊慌地向他身后跑去,他觉得那么开心那么美好!

这时,爸爸又一次放手了,儿子再骑了十几米后,又摔在了地上。不过后来,他骑车再没摔过。

后来,初中生浩良说:有一种爱,叫放手。

那时他读到一篇《杰克和水手》。他把杰克和水手的对话做了摘录。

“你为什么会爱大海呢?那儿弥漫着雾,又冷。”杰克问。

“在任何天气情况下,我都爱大海。”水手说。“当一个水手不是很危险么?”

“当一个人热爱他的工作时,他不会想到什么危险。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爱海。”

“你的父亲现在在何处呢?”“他死在海里。”“你的祖父呢?”“死在大西洋里。”“如果我是你,我永远也不到海里去。”“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父亲死在哪儿吗?”“啊,他在床上断的气。”“你的祖父呢?”“也是死在床上。”

“这样说来,如果我是你,我永远也不到床上去。”

于是浩良对杰克和水手说:我愿像水手一样,热爱生活,勇往直前!

有一种爱,叫:放手。

为什么要征收“放屁税”

刚上初中的时候,浩良从报上看到了一条关于牛放屁的报道:一头牛一年放屁、打嗝等排出的污染物平均多达九公斤,全世界有十亿余头牛,它们排出的污染物甚至超过了汽车、飞机等排放废气的总和,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总量的18%。

西方国家开始出台限制牛放屁的措施。英国为牛设计了环保餐。美国加州要求养牛人员引进新技术。新西兰征收牛的“放屁税”。浩良想起有的中学,已经有太多的“吸烟分子”。中国有多少人在吸烟?又有多少污染?对生态有多大影响?怎样制约破坏环境的行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他打开喷头,水哗哗扑到他身上,帮他冲洗、和他嬉戏,好爽好痛快!15分钟过去了,他清清爽爽地走出浴室。走着走着,突然他想:15分钟?贫困山区的人,多久才能洗一次澡?而且,水资源越来越珍贵。刚才肆无忌惮地浪费水,深深自责呵!他疾书:生活在大城市的我们,谁敢说自己没有浪费过水?

他又想起达・芬奇写的《纸和墨水》。大意是写字台上有鹅毛笔有墨水瓶有白纸。鹅毛笔不时地蘸一蘸墨水,在白纸上写下了许多字,白纸质问墨水瓶为什么玷污了他的洁白。

墨水瓶说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你记录了人们的思想,就有了自己的价值。

浩良觉得人生就好比一张白纸,这张纸的价值越高,就会承担越大的责任!当我们承担责任的时候,我们便拥有了一份高贵的价值。

你为父亲流过泪吗?

冬夜。浩良上完课已经很晚了,21:20钻进爸爸的车里,一会儿爸爸的手机响了。“有个急诊。”手术室几乎就是爸爸的工作间。这时是21:30。

手机又响,“马上到,在路上呢。”爸爸开车飞驰。“爸,病人需要你,把我撂下吧!”那时,是21:40。

“天这么冷,又这么晚了,哪能打到车?看到车我帮你拦上你再下!听到没有!”那时,是21:45。

电话又响了,爸说:“马上!”那时,是21:50。

终于看见了一辆出租车,浩良跳下车飞奔过去。“不走了,回家了!”司机说。爸爸速速朝他走去,把身上的外衣披在儿子身上,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走了……给浩良留下了一个背影,还有那件沉沉的外衣。那时,是22:00。

这40分钟,我几近是从浩良的作文摘录的。

一次次时间的显示,叫我想起一些惊险片里,常常在紧张的节奏声里,打出几点几分。浩良这篇文字里的21:40、21:45、21:50,也叫人心跳加速。只不过惊险片里打出时间也打出恐怖,而浩良推出那一个个时间推出的是感动。那几点几分渐渐淡出,留在我视象里的,是薄薄的衬衫和沉沉的外衣,和寒夜里一辆往医院急驰的车……

“你为父亲流过泪吗?”浩良有一次阅读时读到这句话,不觉心头悸动:是啊,尽管我为素不相识的孤苦老人、为寒风中大声叫卖的小贩掉过泪,可是,面对我的父亲,这个为生活日夜奔波,对工作倾尽心血,为我不辞劳苦的人,我何曾流过一滴泪?我成长路上的每一次摔跤,毫不留情地在父亲那宽阔的额头上留下抹不去的印迹。父亲用他那有力的臂膀为我撑起自由的天空,父亲用他那坚实的步伐为我踏平了成长路途上的荆棘。

泪水,从浩良的眼角滑下,滴进浩良抽搐的心里……

独生子的承担

2007年的初春,下了一场大雪。

浩良早上醒来一看窗外,发现掉进一个雪世界里,顺口就唱出了:2007年的第一场大雪……他多想融进这白茫茫一片,滚成一个雪人!窗外那么多孩子在笑闹!可是,可是:我比他们高,比他们胖,比他们……因为,我长大了!我长大了,不能让家长再操心了……我还应该帮他们做家务,帮他们做饭,帮他们分忧……因为,我长大了!

过去的人早熟,现在么,条件越好成长越慢,二三十岁的人统称小孩。可浩良12岁,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已经应该承担起大人的承担。

这年夏天,家里的纱窗破了,换一个要100来块钱。浩良就想自己动手来换。

有句话叫人小志气大。但是毕竟人小力气小。浩良用了蛮力才把纱窗卸下。然后把固定纱网的橡胶条拉出一个头,踩住往上拉,还得“软硬兼施”,否则稍不小心就会把橡胶条拉断。再然后卸下旧纱网,放上新的,抻平,把橡胶条压在新纱网上,压进纱窗背面的凹槽中。用“一”字锥与橡胶条成20度角一点一点地压,稍有不慎,橡胶条又会断掉,一个纱窗光是这一个程序就要花至少半个小时。

我想起他获得的奉献之星奖、热爱劳动之星奖、社会实践优秀个人奖。在独生子时代,在多个大人关心一个孩子的时代,我感动于这一个独生子的境界。

去年1月浩良上街买书,在超市和卖西瓜的地摊间就见街道被人群堵住。他挤进人群,就见地上有一摊鲜红的血。“谁被撞了?”浩良的心抽紧了。围观的人正在热议这次车祸――

“这么慢的车速怎么能撞成这样?”“肯定是那老太太不守规矩乱窜。”“开车那人估计技术也不灵……”

几十个冷静的旁观者,分析事故的技术问题和孰对孰错。可是,这一摊鲜血,那个被送去医院的老人的生命!这种对鲜血对生命的漠然。为什么?

热血少年浩良写下了两个字:泣血。

在门的那边

小学生浩良,跟着妈妈去看清华大学。石铺小路,柳丝起舞,碧波荡漾,心情欢畅。2万多平方米的图书馆,叫浩良真想能天天推开图书馆之门,读书。妈妈告诉他清华大学培养了一个个科学巨匠和文学泰斗和治国精英,小学生浩良就梦想着成为清华的大学生,梦想着有一天能推开清华之门。

初中生浩良认真地思考起一个问题:关于门。

他想,在门的那边,可以是教室,可以是考场,可以是教学题答案,也可以是自己的梦想。

他每打开一扇门,又看见新的门。而且深知要想打开下一道门,又要怎样地努力才有可能。他信服顾拜旦的话:“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胜利,而是斗争;不是征服,而是奋力拼搏。”

于是才能打开一扇扇大门。

浩良知道的中国奥运健儿,他们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劳苦的环境种下了他们不怕苦的精神;无可依托的家庭背景,铸就了他们的自强不息、坚忍不拔。跳水运动员高敏说:“跳板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用汗水和泪水泡出来的。”速滑运动员叶乔波实现了中国在冬奥会上奖牌“零”的突破,可是她做过3次大手术,她是术后冒着终身残疾的危险走向训练场的。乒乓球运动员邓亚萍,18次夺得世界冠军,她每天要练习击球多少次?1万次!奥运冠军胸前的奖牌,是汗水和泪水的灌溉。

浩良读过吴承恩的《西游记》。这个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的故事,叫浩良大呼孙悟空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现在,从孙悟空到奥运英雄,浩良知道,他要永不言弃,走向一扇扇门的那边。

浩良记住了清华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用心注意这两个字:忠诚

沃尔特・麦克匹克有一篇小的文章,张浩良有一次大的感动。

这篇文章叫:《对兄弟的忠诚》。浩良的缩写本是:法军的一支部队里有一对兄弟,其中一人被德军的子弹击中。幸免于难的另一人请求长官允许他去把他的兄弟背回。

那名士兵把他的兄弟背回营地时,他那身负重伤的兄弟死去了。

长官说:“看看,你冒死把他背回来是毫无意义。”这名士兵回答:“不,我做了他所期望的事,我得到了回报。我摸到他身边扶起他时,他说汤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就是觉得你会来。”

浩良接着写道:忠诚,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宗旨。忠诚包括了责任,对亲友,对国家!但我们经常会忘却忠诚这两个字。当我们用心注意“忠诚”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才会更加美好!

用心注意这两个字:忠诚。这是一个初中生的呼唤；忠诚包括了责任,这是一个初中生的担当。

中国传统文化从来强调忠诚,后来,到那大革文化命的年代,夫妻划清,父子反目,兄弟相煎,朋友交恶,忠诚不再,人心疾呼!一种美德,破坏容易传承难。

短短一篇《对兄弟的忠诚》,对小小年纪的浩良有那么大的震撼!

我第一次看到浩良这个名字,想到的是浩浩荡荡的良善。然后我感动于他对忠诚对责任的呼唤。

6月25日中华网首页有个叫我心惊的标题:《调查显示上海超过九成市民认为诚实守信会吃亏》,大意是日前上海市政协社会和法制委员会组成的课题组,对上海社会诚信问题展开调查,调研结果显示:有90.2%的人认为诚实守信会吃亏。

这种错位认识的出现,叫我心里又响起浩良的呼唤:用心注意这两个字――忠诚。

另一则国际在线娱乐6月24日的报道,《玩具总动员3》18日在美公映,三天票房轻松过亿。这部动画片弥漫着忠诚与背叛、变化与永恒的纠结情怀。我们每个人总要历经分别、磨难,但我们相信拥有朋友,拥有毅力,拥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会展示一场不让人失望的人生。

对忠诚的渴求,或许将是一次全民总动员。

幸福地度日和合理地做人

浩良读《鲁滨逊漂流记》,眼看一个孤零零的人独自在荒岛十几年,想和人说句话都不可能。浩良最佩服的不是鲁滨逊的勤劳勇敢,而是他那从绝望中寻找希望的惊人的心理承受力。浩良知道盲目地发泄和不切实际地空想不但徒劳,而且是在挥霍时间,更而且的是,对自己的伤害会更深一层。

1919年,《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发表了鲁迅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鲁迅说,觉醒的人们,应先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我想,这便是一种放手的爱。“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似乎平平常常的几个字,在九十一年后的今天,依然是足资想象的。

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其实就是和谐社会。但是,孩子们真正幸福地度日了吗?合理地做人了吗?填鸭教育合理吗?只许这样不许那样的训导合理吗?动辄罚抄作业几遍几十遍合理吗?中小学生都在熬夜写作业合理吗?孩子们天天睡眠不足幸福吗?我们现在怎样做孩子?

我还可以写上一串“吗”。但是,还是不要跑题吧,还是让我引见一个优秀的孩子浩良吧。浩良一路走到今天,心理承受能力一路提高。浩良记得一位名人说的:苦难对于弱者来说是万丈深渊,而对于强者来说则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垫脚石。他说上帝也许会抛弃你,但自己永远不要抛弃自己!

我想起去年10月1日,我天蒙蒙亮起来穿过故宫穿过中山公园走向观礼台,然后等待那十点整。我觉得一定很累的,是天安门城楼对面的少年儿童,少年英雄!小小的人,久久地站在那里。翻牌复翻牌,再来又再来。几个月的操练后，今天凌晨又站在天安门广场上,实在很英雄很叫我感佩。后来才知道广场对面的小英雄里,有一个叫:张浩良。

十点,新中国成立60周年庆典开始。那一个个方阵,走到天安门前,一声“向右看”,就觉得有人按下了设定的程序,由齐步走“唰”地变为正步走。我想,这一道程序,叫做:当祖国需要的时候。

浩良写国庆60周年纪实:庆典开始,心情激昂,原来训练中的烦恼烟消云散。翻一次牌大约持续十几二十分钟,大家都坚持着。到最后喊“1949”的时候,大家齐声喊出了这个令人激动的数字。

最后浩良欢快地写下:祖国生日快乐!

为了这一乐这一刻,他历经数月的承受,但是他愿意,当祖国需要的时候。(本文作者为著名作家)

在外婆的陪伴下，浩良快乐地阅读。

小学生浩良对大自然有着深厚的感情。

（本版照片均为资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