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作为中国文学经典之一,传入法国约在19世纪中叶,距今也有100多年的历史了。材料显示,《红楼梦》在法国的传播最早见诸于《法国大百科全书》上的简短介绍,其后则主要得益于几位早期旅法华人学者对《红楼梦》的
李治华与他的《红楼梦》
李治华
27年在任何人的一生中都是个不小的时间跨度,而李治华就将自己年富力强的27年全部贡献给了《红楼梦》的翻译。他的感人之处也正在于此。老舍先生的儿子、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将李老先生比作“中法文学交流史上做出重大贡献的大翻译家”。而李先生却总是谦虚地表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中文教员”,不过是利用业余时间“搞些翻译”,淡定中透出老先生不凡的人格。
李治华1915年出生于北平,1937年,他以总分第一的成绩争取到公费留法机会。毕业后,李治华留在法国从事中文教育工作,并利用业余时间将中国一些文学作品翻成法语,其中包括老舍的《正红旗下》、《离婚》、《北京居民》,巴金的《家》,鲁迅的《故事新编》以及姚雪垠的《长夜》等十几部作品。他的译著由于中法文字功底深厚,语言流畅,较好地传达了原著的神韵,遂引起人们的关注。这当中就包括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东方知识文库》主任埃蒂昂博先生。而他的一项提议使李治华与《红楼梦》的翻译结下了不解之缘。
出于对李治华的欣赏,埃蒂昂博先生在1954年的一天主动找到李治华,希望他参加《东方知识文库》的翻译工作。他并推荐李治华在《红楼梦》、《水浒》及《金瓶梅》等几部作品中任选一部进行翻译。从小便酷爱《红楼梦》的李治华听后十分高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部小说,并憧憬着将这部不朽之作介绍给法国读者的愉悦与满足。自此,每天教书之余,李治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红楼梦》的翻译之中。那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啊!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感触最深。因为,《红楼梦》不仅是一部文学巨著,更是当时中国社会及家庭复杂关系的缩影。由于中法语言文化及社会的差异,有些词语在法文中是找不到相近文字的。为能更贴切翻译原文的每一个名字、每一首诗,使法国读者尽量品味原文风采,李治华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推敲再三。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条艰辛的翻译之路一走就是27年。
雅歌和铎尔孟
不过,李治华是幸运的。在《红楼梦》的整个翻译中,他的爱妻雅歌鼎力相助,陪伴左右,润色译文,打字校对。他的老师、在中国生活了48年的法国著名汉学家安德烈・铎尔孟也倾其暮年之力,帮他进行校审工作。
雅歌是李治华在里昂留学时的同窗,法文名为雅克琳娜。当时,她正在学习中文,李治华来到班里时,老师希望能在班里为他找个“学伴”,雅克琳娜自告奋勇。于是,两个异国青年出于对不同文化的兴趣与热爱走到了一起,并在接触中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李治华还为她起了个中文名字李雅歌。在李治华的整个翻译生涯中,雅歌成为李治华不可或缺的助手,凭着母语的优势,为李治华润色译文。
铎尔孟也是《红楼梦》翻译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可以说没有他,《红楼梦》的翻译工作就难以启动。因为,教科文组织对翻译工作要求十分严格,尤其是像《红楼梦》这样的宏篇巨著,必须要有一位作家兼翻译家挂帅把关,才能最终获得教科文的同意。而铎尔孟恰在这时结束了48年的中国之旅,回到法国,可谓恰逢其时,天助李治华。
铎尔孟早在1906年就来到中国,并同蔡元培等人共同创办了中法大学,教授法国古典戏剧,法国诗歌及翻译课程,一呆就是48年。铎尔孟对《红楼梦》也情有独钟,共同的爱好使他与李治华一拍即合。1954年铎尔孟回国后,就立刻将10年余生全部投入到《红楼梦》翻译的校审之中。这期间,师生二人经常在一起切磋翻译中的难题。十年如一日。遗憾的是,铎尔孟1965年去世,没有能看到译著的出版,这不能不是一大憾事。但这位法国老人在《红楼梦》翻译中发挥的作用却广受后人赞誉。
1981年11月,《红楼梦》法译本由法国著名的加里玛出版社列入享有盛名的古典文学“七星文库”丛书出版,让法国文坛不少人惊愕地发现了中国文学中这颗“璀璨之星”。
法国人眼中的《红楼梦》
白乐桑先生是法国教育部的汉语总督学,也是一位在法国推广汉语颇有建树的汉学家。他告诉记者,李治华曾是他的中文老师,他十分钦佩老先生能有如此勇气与毅力,耗时27年翻译了这本不朽之作。他认为,《红楼梦》法译本的出版无疑大大推动了人们对《红楼梦》的了解,促使更多对中国文学感兴趣的人走进了书店。他回忆说,当时《红楼梦》法译本的出版无疑是法国出版界的一件“大事”,尤其是译著在《七星文库》系列出版,更说明了出版界对此书的充分肯定,仅此一条就说明了《红楼梦》具有相当的“品位”。
白先生还记得,《红楼梦》法译本的出版引起了不少媒体的评论。法国《鸭鸣报》就在一篇评论中写到,“曹雪芹有布鲁斯特敏锐的目光,托尔斯泰的同情心,巴尔扎克的洞察力及再现社会各阶层的能力”。不少评论家都将曹雪芹与莫里哀、大仲马、巴尔扎克等世界一流文豪并论。
白先生认为,尽管《红楼梦》在法国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红楼梦》在他们的知识中仍是个空白,这不能不是个遗憾。为此,白先生笑着建议,如果有朝一日,《红楼梦》能够被某个法国导演搬上银幕,从西方的视角拍出一部《红楼梦》,那对提高其知名度将会产生巨大作用。白先生的建议不知能否实现,但《红楼梦》乃至中国文学要真正走向世界、走进西方普通民众的视野,恐怕还需要经过一条漫长的道路。
铎尔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