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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古色大丈夫

2001-05-01 来源:生活时报 ■梵利 我有话说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的人朝夕相处可以视而不见,也有的人你平生只见过一面,即会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甚至可以影响到我们做人的态度。

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全国政协七届一次会议的小组秘书工作时,在北京国谊宾馆前厅的签到处见到一位头顶小圆帽,腰板笔直,不足1.5米高的瘦小老人。他缓慢地下车——进门——上台阶,我即上前搀扶。当他沉稳地用毛笔在无党派组签到簿上写出“梁漱溟”3个字时,我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想象这位大名鼎鼎、刚直不阿、铮铮铁骨的儒学大师竟是这么丁点的小个头!谁能否认这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当代中国文化巨人是一位凝聚着超人能量与智慧的大丈夫?谁能否认这位古香古色的老人不是中国真正男人的骄傲?我感到自己搀扶的老人是20世纪的一段历史,是一种人生的骄傲。

我最早知道梁漱溟是在文革时代。在那些厚厚的书籍里,正文的后面常有一些名词解释,中国历史上陈胜、吴广、黄巢、李自成等农民起义领袖与顶着大右派帽子的梁漱溟的名字全都赫然纸上。在那封杀文化的特殊日子里,这些注解中的名人掌故使一个少年的强烈好奇心得到满足。

后来到了民盟工作才知道,梁漱溟在40年代还担任过民盟中央秘书长一职。作为当时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之一,梁漱溟被称赞为中国的圣雄甘地。为调停剑拨弩张的国共合作,梁漱溟不顾个人安危,奔走呼号。当年在南京的火车上那句“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的名言与他为人坦诚正直的形象广为流传。

新中国成立后,梁漱溟本性不改,依然以非凡的勇气敢于犯颜直谏。在一次政协会上,梁漱溟因直谏工人和农民的社会地位问题而被扣上一顶大右派的帽子,结果藏书、手稿、字画被焚,无休止地游街批斗。但他挺过来了,既不长吁短叹,也不悲天悯人,继续自得其乐地做自己的学问,先后撰写了《儒佛异同论》和《东方学术概观》等经典巨著,令世人叹为观止。

梁漱溟认为西方、印度和中国存在着3种文化体系,从各自不同的人生态度出发形成了不断追求人生欲望的西方文化,以及否定欲望、回头向后看的佛教文化和肯定人生、调节欲望的儒家文化。梁漱溟在中国文化史以及世界文化史中的巨人地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清晰高大起来。

那次“两会”以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梁漱溟即以95岁的高龄平静地谢世。没有隆重的葬礼,也没有显赫的财产,但梁漱溟象征着一笔巨额精神财富,他是20世纪我们中华民族一份珍贵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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