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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有一个特殊儿童村

2001-06-19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记者 李海清 实习生 盛佳鹏 摄影 盛佳鹏 我有话说

板桥中心小学的肖校长和儿童村的孩子们在一起。


当记者得知专门收容服刑人员子女的中华慈善总会特殊儿童村正在征募心理辅导志愿者,连忙赶到北京市顺义区赵全营镇板桥村。儿童村负责人、一级警督张淑琴首先向记者讲述的却是这一类孩子的坎坷身世。

“现在儿童村里的36个孩子当中,有一半左右的人的父母是因为相互仇杀,一方服刑或被正法,另一方已经死亡。有的孩子甚至目睹了父母仇杀的整个过程;有的孩子的父母,要么是因为犯罪同时入狱,要么是一方入狱,另一方离婚并且不愿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还有个别孩子甚至长期遭受亲生父亲的虐待甚至性侵犯……而社会往往在对他们的父母绳之以法之后,忽视了他们身后弱小的生命。

事实证明,这些孩子的确是具有犯罪隐患的群体,一打架就使出看家的本领。因为以前生活环境的影响,这些孩子大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甚至是心理障碍,有的孩子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出手非常狠,一拳就把别人鼻血打出来;有的孩子破坏欲特别强,一脚就把门踢烂,一把把书撕成碎片;才四五岁的小姑娘,玩着玩着,就把漂亮的洋娃娃一撕两半;有的孩子爱说谎,有的孩子则一天说不了几句话……”

被扔惯的孩子到了儿童村

据介绍,北京市海淀区两个小女孩的爸爸因为抢劫和打架,被判处无期徒刑;她的妈妈吸毒被判处劳教。她们3岁的时候,就由街道来抚养她们,后来她妈妈解教把女儿领回去,几天后,又把孩子偷偷地推到一个亲戚的门口跑掉了。孩子们被接回来的时候,好像无所谓,反正也被扔惯了。到儿童村以后,从不说想家,也不说要找谁。后来儿童村的老师教歌,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孩子哭了。告诉老师说想爸爸了,想去看爸爸。

还有一个小女孩,从6岁的时候起就在家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她的亲生父亲用铁链子把她栓起来,还曾经把她卖掉过。她在去儿童村之前,跟母亲告别的时候,她母亲见都不见。她的父亲已被二次判刑,母亲也曾被判过劳教。今年2月的一天女孩走进儿童村,大家正在一起搞活动。孩子们唱歌跳舞,这个女孩就在张淑琴的怀里使劲哭、使劲哭。人们后来才了解到,她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暖。

孩子们心理已有障碍,大多痛恨警察

据儿童村的老师介绍,父母带给孩子们的影响很坏,有些父母带着孩子去作案,有的父母杀人的时候孩子就在旁边,有些贩毒的人把毒品装在孩子身上,所有这些使孩子从小就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

这种孩子报复心理很强。他们不明白父母为什么服刑,只知道警察把他们的父母抓走了。有些孩子还向我们描述是哪一个人,长得什么样子,他长大非报仇不可。这些孩子把失去父母这笔账记在警察头上,他们没有是非分辨能力。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样去危害社会的。

有的孩子的父母灭绝人性,残害、虐待他们。另外,还有一些孩子因为生活所迫,在社会上偷、抢,甚至去打架、说谎。种种因素使得这些孩子成为具有犯罪隐患的群体。

儿童村的孩子成为优秀少先队员

令板桥中心小学肖校长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是,儿童村的3个孩子被同班同学选举为优秀少先队员。六一儿童节那天,本来儿童村也组织了集体活动,是去一家大饭店吃饭和联欢,但是14岁的四年级女孩童童(化名)没有去,她要参加学校的表彰活动。由于童童的身世相当不幸,加之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刚刚就其父的罪行让她核实一些情况,她的心情不稳定,张淑琴没有同意记者采访她。

据学校老师介绍,童童刚到学校的时候,脏话常常脱口而出,根本看不起这些比自己优秀、而且十分朴实的同班同学,她还喜欢把慈善人士送给她的礼物向同学炫耀,有时还撒谎。老师和同学没有鄙视她,反而专门抽出两个优秀的班干部陪她,连喝水、上厕所时都与她形影不离,渐渐地,她悟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心和爱护是相互的,就主动请缨,要求为同学带领课间眼保健操。

童童的学习进步十分快,现在每门功课都在90分以上,她从心里明白老师和同学们的良苦用心。尤其是老师,在课堂上,只要她举手,老师一定给她机会让她发言。课下,老师再纠正她学习和生活上的错误,给她自尊,让她懂道理,明是非。

现在她的语言美了,学习进步了,心灵也在逐日净洁,老师们看到了自己耕耘的结果,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也许是平淡一句话,也许是一个简单做法,就可以将这些孩子们的一生改写。板桥小学的老师们正在和儿童村的老师一道探索,根据每个孩子的特点,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激发孩子的爱心,远比教会他们学习难得多

现在,36个孩子中的28人在顺义区赵全营镇板桥中心小学就读。对于这些问题儿童,校长肖玉刚认为,最难的是激发这些孩子的爱心。

肖校长和儿童村的老师给记者讲述了这样几件事情。一个14岁的男孩小风(化名)3月份刚刚入学,开始学校安排他进入六年级,还给他找了一个特别负责的班主任,没有几天,他就要求换到三年级,和他的一个邻居同班。按照学校的有关规定,学生是无权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不过学校念其休学多时,在六年级学习有困难,年龄相对较小,同意了他的要求。不料,他因为还去六年级那个班串班,找一个和他谈得来的女同学聊天,因此受到班主任老师的批评,加之在回家时与年迈的姥姥发生矛盾,一怒之下要求退学回家。这个孩子明确表示,他可以靠捡破烂、卖报纸为生。面对校长的询问,“老师和同学对你好不好?”他坦言:“不好!”

事实上,收留这些问题孩子,校长和老师为此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况且学校没有向这些特殊的学生收取借读费和学费。可以讲,在社会上“打游飞”多年的孩子很难教育。

儿童村的赵老师告诉记者,像小风这样的孩子,心理承受力特别差,十分敏感别人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懂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关爱。

据介绍,儿童村小村民的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张淑琴老师和她的同事们一分一分地从一个个好心人手里获得的捐助,连儿童村的工作人员都对慈善家的义举心存无限的感激之情,但是这些孩子却认为政府或社会将他们的父母“抓起来”以后,就应该补偿他们。其实,这种错误的逻辑大大影响他们以健康的心态回归主流社会,最后,受委屈、受挫折的还是他们自己。

儿童村现在设有心理辅导室,但没有专职心理辅导老师。儿童村负责人张淑琴认为,如何在给这些孩子一个安定物质生活环境的同时,尽快抚平这些幼小心灵深处的创伤,让他们最终走出过去,笑对未来,不仅仅是儿童村的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个迫切需要我们全社会来共同关注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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