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曾有过一条小街,小街很古朴,保存着很多古老的民风和民俗。拖把坏了,可以到小街换上一束新布条,又成了一个新拖把;天气热了,在小街上能买到你正需要的蒲扇;雨伞坏了,在小街上也能找到修伞师傅;家里的棉胎硬梆梆的,可以拿到小街上弹一弹,冬天盖起来暖暖的。小街上还有一个茶室,可以坐在那里聊天、听评弹。
小街也是条旧货街,一些扔了可惜,放在家里又占地方的东西,就拿到小街上摆个摊,甚至还可以物易物,互通有无。一直很想读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小说集,跑了许多大书店也买不到,后来还是在小街上淘换到了,只要五元钱,虽然有些旧,却很满意了。
晚上小街更是热闹,各种小食担纷至沓来,宁波虾子小馄饨、酒酿圆子、锅贴、烧麦、赤豆粥、炸臭豆腐……把整条小街塞得满满的。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卖猪肝、猪肠的驼背老头,大家都叫他“老无锡”,他做的猪肚、猪肠干干净净,油光晶亮,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吃时还要撒上花椒盐。夜很深了,小街上还能传来卖青橄榄的吆喝声。
后来,一幢幢高楼在小街前后拔地而起,终于有一天,那条小街也被改造了,建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那年去美国探亲,居所附近有一家“Good will store”(好意商店),在这种店里,你可以廉价买到许多东西,大到彩电、冰箱,小到肥皂盒、打火机、纽扣。光顾这种店子,不一定都是穷人,也有许多富贵人家。在美国,类似的店还有“Good will box”(好意箱)、“Good will street”(好意街),其实这也体现了一种乐善好施,物尽其用的价值观念。
这又让我想起了那条小街,真想再能听到那卖青橄榄的声音,真想还能在茶室听上一段说书。很想那条小街再回到我们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