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读书人梦中被请到城隍庙作证。原告控诉被告友人某某做了有负原告的亏心事，城隍把案情告诉他，问他是否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读书人据实证明确有此事。城隍听罢点头说：他们这种人从来结党营私，互相利用以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他们的爱和憎的标准取决于利害，又以爱憎作为是非的标准。当他们势孤力弱的时候，互相勾结以求生存；当他们得势的时候，往往又窝里斗互相排挤。所以，在他们的交往中，总是翻云覆雨，变来变去。他们的交情纯属小人的关系，哪能按照君子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不内讧才是怪事。如今事情已经查明，你们把原告被告一起给我轰走吧！
城隍对读书人说，你会不会对我不惩罚负心人不以为然？常言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同果总是互相抵偿的。他对别人负心，还有负心人在后面等着他呢！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鬼神操心。
城隍这种做法和说法让人不解，给人的印象完全是一个不分是非的糊涂官。按他这样说，只要都是小人，就不必分谁是谁非，一切都可以任其自然。这岂不是更乱套？更难明的是，既然明知原告被告都是小人，不值得分清谁是谁非，干吗还得把这位读书人拉来作证？
小人与小人之间的窝里斗不值得理睬，当然也有一定的道理。有一则寓言说，两只狗称兄道弟，许愿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正在那里拥抱接吻以示亲密无间之时，突然从屋里扔出一根骨头来，两只狗为了争夺这根骨头就嘶咬开了。这是小人的最好的“标准相”。这类经不起一根骨头考验的“友谊”，不需找什么证人就可以作出判断。
可怕的是，有一种伪装成君子的所谓“友谊”甚至“同志”。在大敌当前时，礼让谦虚，给对方以君子的印象。一旦到了适当的时候，这位“君子”把对方耍得团团转，用俗话说，是被他卖了仍帮他数钞票，给他弄死了临死前仍然把他看成恩人。这类事，鬼神当然管不了，因果报应也未必轮得上，于是他一直被视为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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