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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六十七个学生万里家访

献给教师节
2001-09-11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特约记者 胡震杰 我有话说

小王老师利用寒暑假,跨越数省,历经坎坷,自费探访了全班60多个学生的家庭。

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1998年金秋时节,在做了整整6年学校工会宣传干部和美术教师后,33岁的王强走马上任山西省运城会计学校电算化407班的班主任。在新生报到的前一天晚上,捧着学校事先发给每一位班主任的新生名单,仔细品味着名单上风格各异的姓名,他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他仿佛看到这些风格各异的学生们正向自己款款走来。

然而当第2天坐到学校院内的新生报到桌后,真切地面对一个个前来报到的电407班新生时,小王老师的心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想象中的那种激动和欣喜转眼间一扫而光。

第1位来报到的学生来自山西,又黑又瘦的,身高只有1.40米,所交的学费还差了120元。陪同他一同前来同样又黑又瘦的母亲对王强说,家里实在找不到也借不来钱了,希望日后弄到钱再设法补齐;第2个前来报到的则更困难,是一位孤儿;而第3个学生在被母亲送来的时候,母亲从包里掏出的学费竟然净是1毛一捆、5毛一打、1元一把的零碎钱……

为了不负学生家长的重托,开学伊始,初次做班主任的小王老师为电407班制定出了一套严厉的制度,每周开一次班会,三周一大考,每天一小考,所有学生非周六、周日不许擅自离校。在此基础上还要求学生们参加各种文娱、体育、科技等活动。与此同时,他还对违犯学校规章制度的行为制定出了相当严厉的处罚措施。

小王老师想象着电407班一定会马上秩序井然、学习成绩飞速上扬,成为全校所有班级中的佼佼者和表率典型。然而这些规章制度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相反一些不良现象倒是在学生间滋生蔓延开来:一些女生毫无节制地吃零食,并开始追求服饰的高档化;一些男生到饭馆大吃大喝并猜拳喝酒;当小王老师对他们进行处罚时,这些学生反而要求学校撤换他的班主任职务;而更为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一名叫李俊霞的女学生谈情说爱,而当小王老师严厉地制止她时,她竟然不屑地说:爱是我的权利,任何人不能干涉!

在这种情况下,小王老师被李校长叫到校长室,李校长对他说,小王啊,教育学生凭的可不只是一股子的劲,需要耐心地与学生进行沟通,走进他们的心里去,摸清他们的心理,这样才能因势利导、因材施教,教育出合格的人才来。

听了李校长的话后小王老师的心里豁然开朗,小王老师做出了这样一个惊人的决定:利用暑、寒假期间,自费对全班67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挨个儿进行家访!

打开孩子的心灵之门

1999年暑假刚一开始,在告别了妻子和才5岁的女儿后,小王老师背起简单的行囊走出家门,独自一人踏上万里家访的征程。由于此番家访的所有费用都是自费,而自己的每月工资不过500多元,所以小王老师在决定家访前,先在地图上根据学生们的家庭所在位置依照就近和一条线的原则划出了几条线,然后按照每一条线对学生的家由远及近逐个进行家访,这样不但可以避免跑不必要的重复路,还可以有效节省为数不多的经费。同时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此次家访前小王老师还给自己制定了一条必须严格遵守的原则:能走得到的地方就必须走着去。而吃饭则更为简单了,就是从家里带了一个大罐头瓶,到一个车站或一个村庄就灌满满一瓶开水,然后就着烧饼吃。

7月26日,在冒着酷暑先后到山东访问了几个学生家庭后,小王老师乘车来到了河南省兰考县,来到李俊霞的家门口时愣住了,她的家竟然只是几间简陋的土坯房,泥土围起的半人高的围墙上连个大门都没有,那一刻小王老师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清楚地知道那4年共计12000元的学杂费,对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一家人的血泪啊!

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李俊霞猛一抬头看到小王老师时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王老师竟会跨越千里之遥来到自己的家,那一刻她的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恐惧。但小王老师只是泛泛地提到了李俊霞在学校学习不用功的问题,尽管如此,李俊霞的父母听后还是含着泪,几乎是哭着用乞求的语气请求他一定要严加管教他们的孩子。面对这种情景,李俊霞在小王老师面前扑嗵一声跪下了,李俊霞说:“王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您对我的教诲,更不会辜负父母的希望。”

7月27日,小王老师来到了河南省尉氏县大营乡马艳萍家,这是一个竖着不到一人高的木门、仅有三间旧瓦房的院子。马艳萍的母亲说,艳萍的父亲在外地的铁路上打工,一天只能赚3块钱,母亲一边在家里种地,一边照应3个孩子,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看着自己的学生过着如此贫苦的生活,小王老师感到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样地痛。

2000年1月17日,小王老师冒雪来到了山西万荣县东景村范英波的家时,范英波70多岁、白发苍苍的舅奶正在躺在床上输液,听英波说是班主任来家访了,就强忍着疼痛坐起来指着英波说:“他可是个可怜的娃儿啊!”英波四五岁时就没了父亲,孤独的小英波一人整日去面对继父冷酷的面孔,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常常被赶出家门拾煤渣。当风烛残年的舅爷、舅奶看到孩子手上冻裂的大口子,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就把小英波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因为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小英波学习特别的刻苦,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运城会校。为了供应小英波上学,舅父、舅奶拿出了毕生的积蓄,借遍了所有的亲戚。听着老奶奶辛酸的述说,小王老师的心像坠了铅块般揪心的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慰这位老奶奶,只有掏心窝的一句话:老奶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使英波成才,决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1月18日早晨,小王老师又向邻近的稷山县峨嵋岭走去。到达峨嵋岭时,横在面前的是白雪皑皑的大山,上山的路崎岖陡峭,路下边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沟。起初还能摸索着走着上山,但渐渐地就没有路了,山陡路滑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于是就只好抓着干草和低矮的小树枝,一点一点地慢慢爬着向上挪,就这样走过了30多里的山路终于到达了马国霞的家。这是什么家哟,土坪下一个破烂的小木门和三间土窑洞,窑洞内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大炕、一个炉子和一个破桌子外什么都没有,惟一亮丽的就是窑洞内的土墙上贴满了国霞和她弟弟的奖状。国霞母亲说,他们已经给国霞订了婚,准备让国霞嫁出去以养其弟弟完成学业,下学期不让国霞上学了。小王老师哭着对国霞母亲说,大嫂,儿子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也是啊!让国霞嫁出去,难道也让她和你们一样一辈子这样过!国霞的父母被他的诚心所感动,国霞的父亲终于答应无论多苦多难,也一定要把小国霞培育成才。

就这样,他在寒暑假期间,先后跨越了山东、山西、河南等数省,行程一万多公里,花费5000余元,对全班67个学生中的66个家庭进行了家访。在回味这次家访的感受时,小王老师感慨地说,家访对他来说是一次净化的过程,通过家访他找到了真、善、美。

只有一家他没进去

而最让小王老师伤心的却并不是这些家访中的劳累。

2000年1月的一个深夜,小王老师走了整整5个小时的山路来到学生张萍家里,刚走到门口想要进门时,正好听见张萍正给同县的孙艳丽打电话,焦急地问:“这么晚了,王老师咋还没到呀?”谁知电话那头孙艳丽却说:“你管他哪,他爱到哪去到哪去!”小王老师听完这句话后当时就像遭到雷击一样,顺着门框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听到响声的张萍回头一看发现坐在地上的竟是小王老师,当时也呆住了,两个人相对默默无语。第二天家访时,小王老师来到了孙艳丽的家,那是一个砖瓦房、大铁门,一看就知是一个对于农村来说相当殷实的家,围着这个院子小王老师整整转了三圈,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

付出总有回报

开学后,小王老师几乎取消了所有的惩罚措施,他只是把家访的经过以及所闻所见在课堂上讲了一遍,并让一些有代表性的学生当堂做自我陈述,这一下子全班学生立刻都震惊了。通过这些典型事例,学生们思想上有了飞速的认识和提高,他们终于体会到了学校、家长和老师们的良苦用心,从此无论是在学习上、纪律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都表现得非常优秀,在此后的历次考试中全班均以合格率100%的成绩名列全校榜首,并涌现出了大量助人为乐的先进事迹,班集体也多次受到表彰。

就是前文所述的那位李俊霞同学,后来不但彻底改正了错误,还将这一转化过程写成一篇文章发表在了《成功》杂志上,并荣获了大奖;那位孙艳丽同学在得知小王老师围着她家转了三圈也没有进家后哭着对小王老师说:“王老师,我对不起你,上次你是走着去我家的,总有一天我会开着车子把你接到我家里!”而且正是这位同学后来给中央电视台《聊天》栏目主持人倪萍写了一份长达数千言的长信,信打动了倪萍,打动了《聊天》栏目的所有制片人员,并使小王老师于今年7月11日走进了中央电视台,和倪萍、和全国亿万观众进行了“聊天”。

在实习期间,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电407班的学生们,无论多忙多累也不忘抽空隔三差五地到运城看望一下他们的王老师,实在回不来的就不停地给王老师打电话问候,并汇报自己在实习期间的工作和学习情况。

然而谈起这一切,小王老师却说他做的并不算什么,他说如果家访能使所有处于困境中的学生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哪怕把这世界上的路都走完,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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