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年间,河北献县县令明晟得到报告,城西有村民被雷殛死了。县令亲自去验尸;但是,死者家属已经将死者收殓完毕,装进棺材里了。
半个月后,县令突然下令拘捕一个人,审问他买火药干什么。那人回答说打鸟。县令追问:用火枪打鸟,了不得一天用一两火药。你干吗一次就买了二三十斤?回答说:留着慢慢用。县令说:你买火药到如今不满一个月,最多用掉一两斤。其余的在哪儿?被审问的人答不上来了。再加追问,终于查明,所谓雷殛不是真的,真情是此人同死者妻子通奸并合谋利用火药杀人。
所以破案,功在于这位明县令缜密的调查研究功夫。
首先他看出“雷殛”的可疑之处:凡是雷电伤人,都是从上而下的。现场却是房梁和屋顶的草都被掀飞了,土坑的坑面也被揭去,可见“雷电”是从下而上的。再者,案发那天虽有雷鸣电闪,但一直盘绕在空中,没有下击的情况。可见人被雷殛而死是假的。然后,他派人进一步调查制造火药和出卖火药的市场情况。从那里找到一次买了二三十斤火药的顾客。当时盛夏,不是逢年过节,买那么多火药的人极少,买火药的人更加可疑。根据这些线索,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
读纪晓岚这则笔记,觉得这位县令的破案本领,堪与福尔摩斯媲美,甚至可以说超过福尔摩斯。福尔摩斯的侦探故事,往往带有人造的痕迹,根据破案的需要而故意制造一些细节。而这位县令的破案故事,却是实打实的调查研究。在专制社会,动不动就“大刑侍候”的刑讯逼供制造了不少窦娥;但是,也不乏献县县令这种不靠大刑逼供而是靠真凭实据来破案的例子。那众位用刑讯逼供让处女膜完整(可悲的是处女膜竟派上这样的用场)的麻旦旦承认“卖淫”和“嫖娼”的好汉,连专制社会里一位清醒点的官员都不如。
如今的电视剧时兴编“辫子”们的故事,戏说这个,胡编那个,昏君也成了“明君”,颠倒黑白,歪曲历史,美化封建统治者,倒不如编一个献县县令破案的故事更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