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部队服役10年,战士们的头,从来都是相互理的,所以,咱当兵的人,多数都会理发,只是手艺未必精湛。
就是这手“二把刀”的理发技艺,我足足为儿子理了18年的头发。
儿子刚出生不久,我就买了一把理发推子,第一缕“胎发”,就出自这锃亮的推子下。望着儿子粉粉嫩嫩、圆圆乎乎的小脑袋,我觉得,真像是一件刚塑的工艺品。
儿子不断地长大,夏天,我给他剃个小光头,让他自自在在、凉凉快快。奶奶最喜欢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和尚”,总摸着这个小秃瓢。因为他脑门长,挂绺刘海儿修饰修饰,结果幼儿园老师都叫他“潘冬子”。他妈呢,自然也就成了“冬子妈”。到了接孩子的时候,幼儿园老师远远地就嚷:“瞧,冬子妈来啦!”弄得我爱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了小学,儿子刚一开学就回来传达命令,说老师讲了,不许小学生留长头发。我们说,你的头发又不是披肩发,不长,但他不肯,说你给我剪短点吧,剪短点吧。无奈,只好剪而短之,结果远远望去,只剩头顶一点黑,比大球星罗德曼还酷。
中学,说要统一校容校貌,男生一律留寸头。嘿,你还别说,儿子一留寸头,蛮精神的,就像孔令辉一留寸头,就打败了瓦尔德内尔似的,儿子的学习也开始进步了,从倒数第3名竟逐渐跨入前10名,还曾多次拿到英语考试冠军。
上了高中,我隐约地感到,儿子开始注意照镜子梳理头发了。他不喜欢“板寸”,说那是蹬三轮车的“板爷头”。他开始注意别的同学那蓬松的长发、潇洒的分头,对他习惯的“一边倒”式的发型,常常有些不满。这使我这个“二把刀”理发匠越来越捉襟见肘。霍然间,我感到,儿子长大了,他开始试着设计自己的人生了。我这把老推子,也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