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观察家报》记者偶然获得了关押在古巴关塔那摩海军基地德耳塔营地的英国籍“基地”分子、20岁的阿西夫·伊克巴尔写给亲属的几封信件与明信片。寥寥几行简单却生硬的问候语引起了记者的极大关注。记者随后又顺藤摸瓜得到了另外3名英国籍“基地”分子以及科威特籍“基地”分子的信件,此外还采访了律师、专家、看守和首批获释的囚犯,终于勾勒出了关塔那摩德耳塔营地的轮廓,曝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秘密、最残酷的监狱中的囚犯们的生活内幕。
目前,总计有620名“基地”的男性囚犯关押在关塔那摩德耳塔营地这个自成一体的监狱内。这些囚犯中年龄最大的70多岁,最小的才15岁,他们来自38个国家。他们都是在阿富汗被美军或间谍逮捕的。美国人称他们是恐怖分子,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他们并非都是恐怖分子,实际上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是被诱骗或强征去为塔利班打仗,有些人则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从而不幸落入美军手中。
自从被押送到德耳塔营地以来,他们每个星期的监狱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一周只有30分钟的放风时间,其余都是带着手拷脚镣,接受审问、挨饿或受到放入冷却箱惩罚的威胁或者就是被捆绑在一起,运送到医院。许多犯人曾进行过绝食,34人则试图自杀或自残,还有的人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虽然关塔那摩监狱与世隔绝,但是监狱内部晚上探照灯一直照射着,整个夜晚如同白昼。这个神秘的监狱就隐藏在美国一个海军基地内,只有在相距100米之内才能看得到它。每个囚犯每周只有30分钟的时间淋浴或者活动一下手脚,其余的时间都独自一人呆在长2.8米宽2米的小牢房里。有位喉咙稍大的囚犯被送到“冷却箱”里闭门思“过”独自反省。一排孤立的房屋关押着80名囚犯。在主要的监狱房屋中,囚犯们每过几个星期就得调换一下牢房,以防止他们与其他的关押犯建立起关系。任何想到营地诊所看护的犯人都得被拷在一辆手推车上,然后推出囚房。接着,再将他拷在医院的床上。看守经常在囚犯的脚踝、腰部和手上练习拷手拷、戴脚链。当囚犯行走时,看守就握着每个囚犯的手臂。
对关押的囚犯进行审讯的任务通常由代号叫JTF170的一个特别部门的特工负责,他们是由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和军事情报部门的特工组成。迄今,虽然没有拷打的报道,但是心理战技巧的应用则是无所不在,比如剥夺囚犯的睡眠等。也许是监狱不让囚犯在写信时涉及这一敏感问题。刚刚获释的穆罕默德·萨迪克在喀布尔说:“我们就像动物一样地被看管着。”
据不完全统计,德耳塔营地至少发生过4起严重的自杀未遂事件,其中3起是囚犯用毛巾和被褥上吊,另外一起是一名囚犯用塑料剃须刀割脉。还有30多人企图自残。
这些“基地”囚犯被关押到德耳塔营地已近一年,迄今囚犯们的生活仍笼罩在一种神秘面纱之后。美国官员虽然不肯透露上周释放的3名阿富汗人和1名巴基斯坦人的姓名,但事实最终还是逐渐浮出了水面。就目前所知,关押在德耳塔营地最多的是沙特人,至少有150人;其次是也门人,大约有85人;阿富汗人不到105人;西方人数最多的国家是英国,共有7人。
英国《观察家报》获得的英国籍囚犯写给家人的书信显然受到过严格的新闻检查。这些家信全篇只是谈及家庭事务。来自蒂普顿的24岁的沙非克·拉索尔在信中写道:“告诉妈妈,我很好,我想她。让我知道足球比赛的结果,我会很快再写信。”在另一封信中,他设法安慰家人,因为他们曾听说他体重掉了21公斤。“别为我的体重问题担心。这没有什么,告诉大家多写信,因为我在这里厌倦了,每天都做同样的事,”他无奈地写道。
另一位来自克罗伊顿的22岁男子法罗兹·阿巴西写道:“亲爱的家人,我对真主有信念,你们都会安然无恙。我已经给你们发了许多信,可是迄今还没有收到回信。那些信中的内容都是些好消息和来自真主的祝福。非常热爱你们的法罗兹。”
当然,德耳塔营地里也关押着一些死硬的“基地”分子,据信,像塔利班前参谋长姆拉·法伊萨尔·马兹罗姆和“基地”25名高级军官之一的阿布德·艾尔·哈迪·伊拉基等也被囚禁在这里。不过有证据表明,许多囚犯并非是恐怖分子。
曾在夏天探望过这个营地的巴基斯坦审讯官说,那里大约有53名巴基斯坦人应当获释。拉索尔的家人就这样形容他:他是一名热爱美国时尚并休了18至30天假期的男子。“这太荒谬了。已经过了11个月了,这对家人来说太难以忍受,”他的哥哥米尔扎说。尽管上周释放了4名囚犯,但没有迹象表明会再释放更多的人。索拉尔在今年4月的家信中写道,“我不久将回来,上帝保佑。只要有耐心。”他说,“我想看看我刚出生的宝贝和我的孩子们。”这封信折射出了监狱铁栅栏后囚犯们的生活。伊克巴尔在信中说,“他们不让我寄出我写的另外8封信,因为我写出了在这里受到关押的真实情况,他们不准我写那些东西。”
目前,国际社会有关方面正在努力将关押在德耳塔营地的一些囚犯解救出来。美国律师托马斯·威尔纳代表了12名科威特人,他们声称自己是慈善工作者,是在战争中被捕的。威尔纳说:“这12个人中,我们可以为9个作出担保。我们有长达几公里的文件可以证明,他们是名副其实的慈善工作者。”
根据囚犯的家人和朋友的说法,一位名叫法威兹·艾尔·奥达的25岁宗教老师来自科威特城,他自1996年以来,每年都要去海外旅游,参加索马里、印度和孟加拉国的人道主义救援活动。他在信中写道:“我已经绝食了27天,我们将继续不限期绝食。我还拒绝进水、开口讲话,已经4天了,直到他们——释放我。因为我是无辜的。或者就把我带到法庭上,以获得我的全部权利。否则就死去,我无法忍受这个地方的生活。”
他的父亲卡利德·艾尔·奥达对儿子受到的非人待遇感到很困惑。“在海湾战争中是美国解放了我们的国家,所以我感激美国。可这些并不能将功补过。我无法理解美国人为什么这样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