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狱内凶杀、脱逃案件仅是一鳞半爪,但并不能就此排除囚犯的危险性、残暴性。
据一个监狱的调查统计表明:3个犯人中,就有一个认为社会对其太不公道;两个人中,就有一人担心家庭发生变故;5个人中,就有两个对高墙电网充满恐惧感和压抑感;10个人中,就有4个每次冲动都无法控制;有百分之十的人认为只要有机会就跑出去。
另对某省监狱系统押犯情况的调查发现:以个人生命、健康为侵害对象的自杀自伤型罪犯,3人中有1个;欲伺机脱逃的,4人中就有1个;想行凶的,5人中有1个;想闹监的,100人中有6个。他们在“设计”自己的行凶脱逃“方案”时,妄图以杀害干警、抢夺警服警具、劫夺车辆等暴力手段为首选方案的,20人中有3个;巧用智谋、刺探警戒、伪装积极、引诱干警武警、装疯卖傻的,10人中有4个……
这些人一旦“狗急跳墙”,往往是毒如蛇蝎,心黑手辣;甚至会穷凶极恶,丧心病狂,荼毒生灵,草菅人命……
伴囚如伴虎,守监如身寄狼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个犯人就是一个易燃易爆的“炸药包”,一座监狱就是一个险象环生的“火山口”!
来到鲁西监狱,我们常会听到这样几句话:“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两眼一闭,还得提高警惕”;“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犯人有期,我们无期”……
通过翻阅有关资料,我们真切地理解到:中国监狱干警工作责任之强、工作量之大、付出之多,是一般人都难以想象的。在中国,监狱的干警与罪犯的比例较之外国要少,而他们的工作量却比国外大得多。为了消魔除怪、化鬼为人,他们既要看管好犯人,对所管的犯人练好“四知道”的基本功(即清楚罪犯的年龄、籍贯、案情、刑期,以及罪犯的家庭情况),更要了解犯人的思想动态,还要备课、学习生产技术、组织罪犯劳动;既当警察,又要像老师一样教育他们,还要像父母朋友一样关照他们,做他们的开导和说服工作。
中国监狱工作还有个特点,晚上要下监与犯人谈话,处理一些问题。他们一整天可以说都要泡在监狱里……
1999年9月下旬,山东省监狱系统召开“第七届表彰暨经验交流大会”。国家司法部、山东省委、省政府、政协的有关领导同志应邀出席。一些典型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感触,莫不为之动容。其中,运河监狱四监区教导员宋正品的发言,还令全场泪珠盈盈。
宋正品的发言中有这么一个细节:他的父亲早逝,抛下两个弟弟,母亲体弱,儿子尚小。由于他365天以狱为家,全家的生活重担,都压在患有肾病的妻子身上。妻子除忙家务外,每天还要拖着肿得像瓦罐似的双腿照常上班。这年春节的除夕之夜,他和好面,对病妻和儿子说,我去监狱瞧瞧,就回来包水饺吃……谁知,他前腿进了监舍,后腿就拔不回来了。原因是一名“六进宫”的老年犯闹自杀。宋正品就靠上去做工作。谁知这老年犯思想就是不转变,磨叨个没完。天亮了,第二轮鞭炮响了,这名罪犯才算想通了。当宋正品回到家后,见不满10岁的儿子趴在地板上睡着了,他的脸上沾满了面粉,案板上摆着几个歪七扭八的水饺。看样子儿子等他等不来,自己学着包的……见此情景,宋正品好像捅破了泪泉似地呜呜直哭……男子汉悲切的哭声震醒了沉睡的儿子和躺在病榻上的妻子,一家人用泪水迎来了大年初一……
听了这个故事,笔者不禁唏嘘。
但我们在鲁西监狱采访这里的干警时,却碰到了大量类似的故事,以致于笔在颤抖,收不住的泪水,不住地把记录本打湿。
鲁西监狱的干警比例离国家规定的要求还差很远。按现有人数,每晚必须保持70%的警力。也就是说,他们3天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晚上,3个星期日,才有一个属于自己支配,3年才有一个春节除夕夜,能在自己的家里度过。虽然他们的上班地点距济宁的住宅区仅有30华里,但干警一个星期回不了几趟家,有的甚至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即使回到家中,他们也心神难宁。他们最怕的是晚上有电话打来,一听到铃响,便心儿忐忑,魂难守舍,意识到监狱可能有事。他们这不是“神经脆弱”,而是工作性质使然。
鲁西监狱采取的是狱务会领导下的分工责任制。曹务顺任狱务会主任,统揽改造大局;监狱的日常工作,由武希道副监狱长按狱务会的部署具体组织实施。重任在肩,武希道朝乾夕惕,不辞劳瘁。在济宁,他也分到了一套房子。可是为确保监狱绝对安全,他却和妻子崔玉芳一年365天都住在留勤楼里。济宁的家中,桌椅生尘,墙角结网。
摘自《中国有座鲁西监狱》
王光明姜良纲著
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