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人的自然规律。既然人类无法抵抗自然的规律,只好依靠自身的智慧去利用。医院正是调整人体病变机体的场所,医生俨然是这个场所的主人。生病就得住院,住院还得靠医生的治疗。其实患者们也知道,医生收红包成风都是患者们惯的。但是,面对亲人、面对手术的风险、面对种种传闻,他们又不得不从原本羞涩的兜中不时拿出一个个红包,极其不情愿但又十分忠心地把红包们塞到医生们的手中。
看病花钱,天经地义,但包个红包,装上几百块钱送给医生,这又算什么?采访中,一位教师患者愤愤地诘问记者。
“谁都不傻,谁愿意把钱往窟窿里扔,可是,不这样(送红包),我儿子的眼还要吗?”在北京某三级甲等医院的门口,记者遇到了一位外地带子到北京看病的王姓男子,他抱怨地说“连挂号都有人从中作梗(指倒卖挂号单,记者注),我能不送个红包吗?”记者看到在他的身旁站着他十多岁的患白内障眼病的儿子。
一位患者曾对记者说,患病了到医院你就是孙子,甭管你自己怎样,医生都是大爷。曾有一位医院退休的老医生做手术,主刀的医师是他的学生。但老医生知道这位学生好“那一点”,没办法,也只好照规矩办事,可又碍于老脸,面子拉不下,最后,就想方设法,托人给他的学生送去了红包。事后,这位老医生感慨万千。
到医院去看病的患者本身就惶恐不安,当遭遇“红包”时,不少人终究无法拗过,正如前面那位王姓男子所说的,谁都不傻,谁愿意把钱往窟窿里扔呢?比较一下医生收受红包的“非常理由”,患者那种患得患失的想法也不少。
所谓“生命诚可贵”。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去开玩笑。患者的担忧终因他们是天平那端不足份量的砝码而随了“潮流”。“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呗”。一位“语出惊人”的患者暗自向记者倾诉,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几分的无奈、酸楚和可怜。
采访中得知这类“暗示”索要红包的现象并不罕见。前年的10月,记者就在北京经历了一次。那天,记者的一位朋友因踢球左臂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当时我们立即将他送到附近郊区的某医院,医生以“手术太大,这里无法治疗,必须转院”为由,仅打了一下夹板,便将我们拒之门外。随后,我们立即打车到位于北京市区的某医院,挂完号已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医生一会说手术太忙,一会说快要下班了,还找借口要研究研究。无奈之下,这位朋友的家人塞了一个500元的红包给那位医生,手术才得以顺利进行。后来,另一位医生告诉他,若手术再晚一小时,他的左手将残废无疑。
在医院看病,病人最担心医生不仔细,草草处之。好不容易排上个专家门诊,结果三五分钟给打发了。听说南方有些地方更是规定了医生处理每个病人的时间,这些无疑加重了患者的心理负担。一位在门诊就诊的患者说,过去报纸电台不是报道过诸如手术纱布、剪刀什么遗在患者身体里多少年的事情吗?万一医生心情不佳,也给他来个类似的事故,可不倒了大霉。搭上一两个红包,医生肯定会特殊照顾一下,来医院就得花钱,生命重要啊,也就不在乎那点“意思”了。
“光在医院里找了关系还不行,关系大夫那里得打点打点,彼此都是熟人,托人帮忙,给点辛苦费吧。再说啦,没准下次找着帮别的什么忙呢?必要的联络还是要有的。”一位医院有关系的患者“深情”地说。她有亲戚在医院的财务处,但手术时还是送出了几个红包。
一位患者说,不打点打点,有些医生的态度就极其恶劣。随便应付一下,敷衍了事还不算,万一惹怒了医生,他给你开一大串高价药,让你不用住院的住院治疗,住三五天就行的住上十天半个月,那吃亏的还不是病人吗。现在医院医生都有药品的回扣,据说,有些药作用并不明显,但价格却高得惊人。有些地方医院还存在门诊承包的情况,医生收红包和开高价药,同样是增加收入,咱们何苦啊。
另一位从妇产科出来的孕妇说,过去在学术上,有人认为“剖腹产婴儿聪明”,所以一段时间剖腹产的风气盛行。一方面是孕妇自己的要求,另一方面也不排除个别医院追求经济收入。但专家认为,孕妇是否进行剖腹产由孕妇临产时的指征决定,不存在“剖腹产婴儿聪明”的事情。可是,孕妇临产的指征由谁来判断?医生最有发言权。临产时若遇上个医德不好的医生,不送红包,他完全可以大手一挥,剖腹产吧。就这样,医疗费又得直线上升。
手术前后的确有不少患者出于感激之情送红包给医务人员的。北京某医院曾收治过一位肝癌患者,该患者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财产过亿,他在手术前大摆了三桌酒席,宴请了所有与他手术相关的医务人员和其他不太相关的医生。席间,他当众向主刀医师表示,只要能治好他的病,他就送给一部轿车。可惜,手术最终未能成功。
纵观医患双方的关系,患者总是处在一种相对被动的地位。有句话是说“被动就会挨打”。挨打是不会轮到患者,可是,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挨“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