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4月8日,我穿上整齐的西服,系上领带,和妻子一同去城西大学参加开学典礼。我想到从今以后成了一名正式的大学生了,心情异常激动。再看看身旁的同学,大都十八九岁,而自己已三十七岁了,不免有点儿伤感。
开学以后,我选了十八门课程。每当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坐在教室第一排,非常认真地听课。因为在日语学校的时候,只学了简单的生活用语和对话,专业词汇根本没有学过,所以上专业课感到非常吃力,只能听懂小部分。我是该校第一批中国留学生,很难找到请教的对象,这使我很感苦恼。
经济学是必修课。教授名叫小渊洋一。他上课时风度翩翩,课讲得有声有色,但我只能猜摸出大致内容。回家后,将听不懂的单词一一查字典记下来,反复背诵。渐渐地,听力才有所增强。
我的数学课老师叫清水长一郎。第一堂课他就对上课的学生严厉地说:“我是个要求严格的老师,凡是听我课的学生,每年及格的不到30%。请在座各位三思而行,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课现在还来得及。一旦选上我的课,必须认真听讲。”说完这句话,选他课的学生,走了一大半。但我还是坐在第一排认真地听下去。我想,我今后还要攻读经济学硕士研究生。没有数学、统计学的基础知识,就无法学习计量经济学和数理经济学。所以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指导教授中村敏昭先生给我印象最深刻。他中等身材,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他给我们上第一堂课的时候,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作自我介绍。当时同班同学中还有三个中国留学生,分别来自北京、西安和台湾,另外分别来自印尼、新加坡等地。听了同学们的介绍,中村敏昭风趣地对我说:“看来这个班你的年龄最大,比他们大十多岁,你可以当他们的叔叔了。”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因为我比同班同学年龄大出好多,我们之间缺乏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兴趣。没有亲密好友,有时免不了有孤独之感。上大一、大二的时候,有体育课。我先后选的是乒乓球、羽毛球。打乒乓球时因为小时候学过,打得不差;打羽毛球,活动范围大,往来奔波,常常累得力不从心。
我们城西大学里竖立着一个水田三喜男的铜像,还有一幢十二层高的水田纪念馆。纪念馆里有董事会、校领导的办公室,还有图书馆、阅览室。经济学部、理工学部、药学部分别安置在十几幢教学楼内。校园西南部,有一条两百米宽的高丽川流过。河流拐弯的地方,有一个高坡。高坡上栽植着松、柏、杨、枫等树木。夏季天热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拿了书到林子里复习功课。清风徐来,那里凉爽宜人。复习累了,我有时看看闲人在河边钓鱼,或听听林中的鸟鸣,或追逐草丛中飞舞的彩蝶,别有一番情趣。我在城西大学七年,那块地方可以说是我的乐园。转眼到了1989年1月,我参加了期末考试。由于我的艰苦努力,有十门课取得了A的成绩,其余也得到了B。尽管我的日语不如日本人和其他留学生,但却取得了很不错的分数。(《没有播出的故事》李仲生著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