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8日,河南75岁的退休主任医师高耀杰获得了2001年度世界卫生大会“JonathanManm健康奖”,旨在表彰她在预防艾滋病方面的突出贡献。
1996年4月7日,高耀杰像平时一样参加了一个疑难杂症的会诊,女患者下腹部的一片暗紫色的斑点引起了她的警觉,“当时我怀疑是艾滋病,结果一查就是。”这位42岁的患者在21天后撒手西去。
高耀杰忘不了女患者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这双手曾经紧紧地拉着高耀杰,她说的话老人记得非常清楚:“高大夫,我就是输了一次血咋就没治了呢?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丈夫,还有小孩子,他们都离不开我啊!”
高耀杰感到逼人的可怕:病人输的血是血库里的血,连血库都被污染,那么受害人就不知有多少。
1996年前后在河南卖血曾被人们当成一种脱贫致富的捷径,在一些地方,采血站就是一台小拖拉机加一个离心机、几个反复使用过的胶皮管子和针头。祖祖辈辈靠辛勤种田为生的农民在利诱和欺骗之下伸出了自己粗壮的胳膊,然后他们的血浆被运往全国其它地方,用来制造各种生物活性药品和保健品。
高耀杰坐不住了,她要马上行动。
从1996年的12月1日“国际艾滋病日”起,老太太走遍郑州市5个长途汽车站,三天内向市民发放了800多份宣传资料。
然而就在这一次行动中,高耀杰体会到了一种彻骨的冷漠。在一些娱乐场所、企事业单位甚至一些政府机关,宣传“防艾”成为了最不受欢迎的活动,她也变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人们都以为只要自己不卖淫、不嫖娼就不会得艾滋病。更可怕的是把艾滋病与性乱画上等号,认为这是见不得人的病,甚至很多人认为看“防艾”材料也是一件丑事。
这些经历却进一步激发起性格倔强的老人的斗志。从1997年开始,她每年编出两期资料,到目前已印出9期,共计30余万张,除了第一期外,其它每期3000-5000元的费用都由老太太自己出,而她的经济状况十分困难,每月只有500元的收入。
今年三四月间,老人去尉氏县一个村调查,当地从去年中秋到今年3月因艾滋病已经死了47个人,今年3月15日到4月7日,仅23天又死了3个人,平均每周一个。
早在1999年11月份,老人联系到8名因卖血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春节前她给每个人寄去了100元,但半个月后400元退回,四张汇单上写着“收款人已死”。
去年3月18日,老人带着药去某村探望病人,开始村民们不相信有人会免费送药给他们,当确定免费后,人们排起了长队。
“我明知道我的努力是杯水车薪,但我还是幻想能够感动更多善良的人们来同情艾滋病人、善待艾滋病人。”
今年春节前夕,高耀杰收到一封小学生的来信,信中说“我妈为我和弟弟上学卖血,得了艾滋病。现在她病得很重,求求您救救她,我不能没有妈妈……”今年三四月份间,高耀杰着手调查艾滋病孤儿事宜,老人发现艾滋病死者多是青壮年,在每一家病人的背后是1-3名遗孤,很多生活已经没有着落。在一所小学,已有近20名艾滋病孤儿,而在校外的则无法统计。
老太太拿出一张张照片,上面记录了她和孤儿们在一起的场面,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更加映衬出老人的年迈沧桑。现在她不得不忍受一种独有的痛苦,她看到一个个弱小的生命是多么地无望,她的力量太微薄了,以至于她和那些孩子们一样感到无助,他们抱在一起流泪。
7月11号,老人收到了世界卫生大会两万美元的奖金,除了用于编印宣传资料,她给孤儿们寄去了2000元。
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评价高耀杰是“第一位在中国农村从事艾滋病预防宣传的女性活动家”。
JonathanManm是全球艾滋病防治行动的先驱者,“JonathanManm健康奖”每年评选一次,在全球范围内仅有一个名额。2001年,世界把这一荣誉授予了高耀杰。(200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