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阳 |
在陈燮阳从小的记忆中,父亲陈蝶衣与母亲关系一直不好,后来发展到父亲住到外面,只是偶尔回来看他和姐姐。只有一次,父亲送来几张电影票,演什么不记得了,但片尾曲是父亲写的。当周旋唱的片尾曲响起时,很多人都散场走了,可小燮阳却一直坐在那里,呆呆地坐了好久,第一次为父亲而自豪。
12岁,慈母去世了,陈燮阳与姐姐陈力行相依为命。13岁,父亲离开他们远赴香港,并且重组了家庭。一走30年,音讯全无。
当年陈燮阳对父亲是有怨恨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怨恨被浓浓的思念替代了。托香港的朋友问到父亲地址后,他立刻去了一封信,信中没有抱怨,只告诉老父,儿子事业有成了,很想念你。老先生捧着信老泪纵横,思念、歉疚、兴奋、幸福再加上被宽容,激动得不能自已。
1982年,陈燮阳在结束赴美考察、指挥后回国,途经香港,终于与阔别30年的父亲相见了。
在机场,陈燮阳一眼就认出了80多岁的父亲,并没有想像中的奔跑拥抱,他只是快步走上前用上海话叫了一声“爹爹”。眼泪就下来了。老先生也只是抓住他的手叫了声“燮阳”,任泪默默流下。
与父亲相处不到一个月,他就要启程回内地,父亲再三挽留的目光虽然也让他心里发酸,但他还是很诚恳地对父亲说:“我曾经像个孤儿,是祖国培养了我,我的一切都是祖国给的,我的事业在内地,我必须回去。请您见谅……”
直到1987年,他率“上交”赴港演出,才又见到父亲。在庆祝演出成功的家宴上,陈蝶衣郑重地拿出一幅扇面画,交给陈燮阳:“这是你生母留给我唯一她亲手画的扇面,现在交给你做个纪念,好好保存吧。她不仅给了你生命,还给过你许多艺术熏陶,这是为父没有做到的。”陈燮阳唏嘘不已,滚烫的泪水滑过脸庞。
现在,老先生已经是94岁的高龄,身体很好,健步如飞,心明耳聪,偶有新作问世。一场父子音乐会也在酝酿中,由儿子指挥父亲的作品,这不仅仅是一场通俗乐与古典乐的融合,更是浸入了经过生离死别的父子对生命与亲情的挚爱与眷恋。
(《北京纪事》2001年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