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诗中的“千夫”，是指当年为数甚多的和鲁迅对立的人。具体说，我以为“千夫”除了指“文坛小丑”、“通讯社员”、“记者”之流外，还应该包括创造社、太阳社、新月社里的某些人。这一大批人不管终于是敌是友，当年都是曾站在鲁迅的对立面，不同程度地奚落、讽刺、嘲笑，以至谩骂、攻击，甚至力图陷害过鲁迅的。
而“孺子牛”中的“孺子”则是指鲁迅的儿子周海婴。1932年10月5日，鲁迅赴郁达夫饭局，席散后，应郁达夫所请题写了“横眉”“俯首”一联。当天上午，鲁迅和许广平曾带海婴去医院看病。海婴肯定是这次饭局上的最初话题，由此引出“俯首甘为孺子牛”一语，就是很自然的了。其实，鲁迅在一年前给李秉中的信中即分别有“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的慨叹和为海婴“加倍服劳，为孺子牛”的表态，则“横眉”“俯首”一联，应早已存在鲁迅心中。
鲁迅此诗题为《自嘲》。“自嘲”者，自己嘲弄自己也。“横眉冷对”的“千夫”里面，竟包括了倡导革命文学的诸君子，而自己“俯首甘为”的却是儿子海婴的牛，这才像是“自嘲”。（《中华读书报》200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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