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月9日,徐氏兄弟大老远的赶到昆明,慕名来到省立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正想进去,这时医院内走出两个妇女,她们见到兄弟二人十分热情地上前搭话:“你们可是要看病?得了什么病?”徐氏兄弟一一回答后,两个妇女“好心”地说:“瞧着你们是从农村来的,也不容易,我跟你们说实话,我们就是这医院里的医生,刚下班。要说看病嘛,这大医院只是名气大,但除了收费高也不一定有多好。看你们可能也没多少钱,我告诉你个地方,收费又低又保证能治好你们的病。”兄弟二人大为感动,立即对这两位好心的“医生”言听计从。
到了诊所,一个坐堂的中医给生病的弟弟只是号了号脉,就开了包草药,收了650元的医药费,没说到底得了什么病,也没给诊断书、收据。兄弟两人被打发出来后,越想越不对,便回去要求退药,对方却毫不理睬。这时两人才知道上当了。
2001年3月2日,四川大学二年级学生周毅和高翔碰上自称是河南某医药公司的两个人,邀请他们星期天一同到成都郊区的学校促销一种新型治疗近视眼的仪器和药品。一个姓刘的经理保证,干一天50元,做两天后就可拿到工资。第二天,他们分别带上仪器和药品,到郊区的各个学校散发治疗近视眼的宣传广告,并现身说法。然后刘经理又把包括周、高在内招来的6人集中在一起传授骗术:记住,明天大家都要小心,人家问你们就说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在这里实习。
第三天早上,他们到了公司租的一个大会议厅。8点半以后,就有一大群家长带着孩子前来“治疗”。刘经理大声宣布,这次活动是为了回报社会,免费为小朋友们检查眼睛。这6个医生都是医科大学眼科专业毕业的,有丰富的经验。检查刚进行了10多分钟,刘经理突然向大家宣布暂停看病,治疗小组要休息。在大厅旁边一个小屋里,刘经理教训起高翔:“你测试的方法不对,检查的时候应该向两个灯管之间较暗的地方指,等用了我们的仪器后要多向灯光明亮的地方指,这样我们的眼疗仪才显得有治疗效果。”刘经理还布置了一个新任务,要注意周围的人,如果有公安或工商部门的人来要及时报告,看病的人当中有类似公安或工商的人要小心应付。这时,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到了周毅面前问:“医生,你看她这眼睛还能治好吗?”周毅从她带来的“诊断书”上看,这个女孩的视力只有0.2。周毅半天没有反应。一直在旁边监视的刘经理立即将周毅赶到了一边,换人接待。不到10分钟,那个年轻的母亲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满怀希望地走了。
2001年11月,一个刘姓医托有意“金盆洗手”,向《深圳晚报》记者透露了他们进行不法活动的内幕。
医托是分团伙的。据刘姓医托讲,他们那个团伙就有20多人,分工十分明确,深圳市人民医院、市第二人民医院等多家大医院都安排3人,每人每天轮流换一家,互相不重复,又能避免被医院有关人员认出来。团伙与团伙之间划分势力范围,彼此勾心斗角。在深圳市人民医院,每天就活动着30多个医托,分布于众多科室。如果一个团伙的人占领了某个科室,其他团伙的人就不能再来,否则就会发生纠纷。刘姓医托就有一个对手,经常与他们闹纠纷,甚至欺负他们的人,从来没有人管。后来才知道,这些人跟医院保安有关系,他们来拉客,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手来拉客,保安就驱逐这些人。
医托中男女都有,以妇女为主,有的甚至是孕妇。他们吃住在一起,经常交流经验,学习医学常识,研究患者心理。医托打扮一般不花哨,也不太差,以朴素大方为原则,给患者以信任感。他们都装扮成求医的病人,手里也拿着病历,但病历上往往没有病情诊断记录。主要活动科室是妇科、皮肤(性病)科、美容整形科以及跟乙肝等慢性病有关的科室,另外检验科的病人也是他们经常注意的对象。一旦瞄上哪个病人,医托便热情地上前,询问病人,宽慰病人,然后将病人引到各自的合作门诊部。
医托如此热情,如此敬业,是为了什么?每缠住一个病人,医托和不法行医点究竟能够得到多大的经济回报呢?
2001年7月9日的《南方都市报》曾报道广州的医托老手衡阳人陈某控制笼络医托、医师方面的招数。新手要想加盟陈某旗下的“窑口”(即不法行医点),首先必须由有关系的人作介绍,此后,还要给“窑口”老板送礼才能正式入行。陈某规定,手下医托每拉一个患者,该病人花费的药费总数的50%就是医托的分红。而一位病人走进“窑口”,不花上2000元是很难脱身的,这样医托的一笔分红款就高达1000元。这种高额利益驱动着医托们疯狂行骗,堵截病患者到“窑口”看病取药。
而另50%则由“窑口”股东按股分红,陈某为稳住所聘坐诊医师的“军心”,一般会将“窑口”股份分给他们。这样,贪图分红的医师便使用各种手段榨取病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医师开出的中药大约为60元一剂,一个疗程以一个月计,病人取一个疗程的药就得花1800多元。如果病人路程远,要求开两个疗程的药,一般医师是不会答应的。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如果病人分两次来就诊,后一次的利润则全归“窑口”股东,不用分一半给医托,而一次开两个疗程的药,医托得到的分红就会高出一倍。因此,有时医托会给医师请客送礼,在病人有足够的钱可以榨取的前提下,串通起来一次开两个疗程的药,以提高医托方面的分红金额。
陈某让医托们死心塌地的另一杀手锏是:假如医托遇上什么麻烦,包括“架点”(即拉客)或与别的“窑口”发生摩擦时,他作为老板,都会报销费用,并担保医托平安无事。陈某还有一个绝招,就是感情投资。每逢过年过节他都会花上一笔费用来宴请医托们,如果没有时间,就会给医托每人发50元至100元不等的红包。而对于“业绩突出”的老医托,他还会另外发给每人每月100元住房补贴。
医托如此猖狂,它滋生的土壤究竟是什么呢?
首先,我们不妨从患者身上找找原因。从一些人上当受骗的实例中,不难发现这样一个问题:有些人求医心切,迷信秘方偏方,相信起死回生的神话;有些人因为经济承受能力有限,盲目地贪图便宜,结果雪上加霜;有的人因为正规医院医生服务态度不如不法医生那么热情,对正规医院有抵触心理;有些人盲目相信熟人介绍和所谓的权威。
其次,一些医院为了经济效益,把一些门诊科室承包给一些江湖游医。正是在这种正规医院的庇护之下,许多江湖游医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医院的就诊室里骗取暴利,广大患者蒙在鼓里,只有挨宰。另外,现在一些大医院,特别是一些专科医院不能满足老百姓的需求,挂号难、就诊难,这也给医托提供了一个有利的条件。怎样解决大医院看病难的问题,改善医院的管理,这是有关部门必须审慎思考的一个问题。
对医托是应该坚决打击的,但有关部门不能形成合力,或打击处理力度不大,这也是医托猖獗的重要原因。
由于医托所介绍的大多是无牌无证的江湖游医,他们连一般的疾病都不能诊治,更不用说治疗疑难病症了,所以患者尽管花钱不少,但不仅没治好病,反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甚至送掉了生命。
河南周口市扶沟县的姚学亮于2001年10月带患眼疾的父亲,到郑州市人民医院看病。在医院门口,3个人围住他说:“这病在大医院花钱多还不一定能治好。我给你介绍一个医院,保证治好,花费也少。”在医托介绍的医院,姚学亮为父亲看病共花去近3000元钱,不仅没治好病,几个月后,右眼溃烂,导致失明。
2001年12月31日上午,张小姐因皮肤病到西安市二院就诊,诊断为过敏,医生给她开了处方。张小姐在交费取药时,一自称姓王的女孩告诉她单子上的药不行,有一家中西医结合诊所医术好。经不住王某的游说,张小姐随她来到某中西医结合专科。医生开了可服用5天的中药,外加面膜,价值140元。当晚,张小姐脸上如针刺一般疼痛,第二天面部开始起疙瘩,而且还流出脓水,整个脸都肿了起来。
针对如此猖獗的医托现象,2001年,卫生部和公安部联合发布了关于维护医院秩序的公告。据此公告,对在医院危害他人身心健康、骗取他人钱财者,医院保卫科有权要求其赔偿病人的损失。2001年10月26日,公告转发各医院的第三天,湖北省妇幼保健院保卫科就抓住了两个医托,并将其逐出医院。
希望广大的患者能擦亮眼睛,远离医托,并和有关部门共同打击医托。(《保健与生活》200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