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独子,父母特别疼我,他们希望我成才,可我偏偏不争气,读书时不单在学习上没给他们长脸,还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在外头胡混,这种情况直到我高中毕业也没改变。
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这人便是我的老大。老大后来成了黑道上的人物,手下有不少称兄道弟的人。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老大内心孤独,除了我之外,他很少跟别人说掏心窝子的话。他让我卖盗版VCD,其他的事则很少让我插手,却从来少不了我的好处。
在我22岁那年,老大被人杀害了。我悲痛欲绝,哭得天昏地暗,泪水很长一段时间没断过。然而,更令我伤心的是,老大还尸骨未寒,他那些所谓的老婆们便迫不及待地分光了他的钱“走路”。他出殡时,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人面都没露,我终于看清了平日里表面真情的东西,到头来却是真情比纸薄。
我开始后悔以前所做的一切,尽管事后有兄弟劝我接替老大的位置,但我醒了,我决定退出人情冷漠的江湖。
在父母的安排下,我去广航局船舶修造厂上班了。也许我比较热心吧,单位领导让我担任车间的团支书。1999年,有一次我们到街道帮忙搞卫生,街坊们见到我们都乐开了花,一个劲地端茶递水,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这种由衷的谢意触动了我心底的某种东西,让我感到快意。
2000年5月初,我偶然从电视上看到了广州招青年志愿者的宣传片,便报名参加了。不久,我被派去帮助那些问题青少年。在东山区某小区,住着一个名叫芝芝(音)的少女,街坊反映说,晚上常见有男男女女在她家鬼混,扰得四邻不宁。街道干部上门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派出所干警也警告了好几次,过后她还是“涛声依旧”。
我根据街道提供的线索,很快在一迪厅找到了领舞的芝芝。我知道,突兀地表明身份接近她是不行的,于是连续几晚拉着以前的哥们来捧她的场,待和她熟络后再约她出街吃饭。也许感到我们的真诚,她跟我讲了她家庭的大致情况:其父查出患有癌症后,其母狠心抛夫弃女,留下她和病父相依为命。为了生活,更为了能给父亲筹钱治病,身无长技的她只好出入迪厅,以现在的方式挣钱。
在我的动员下,我和哥们当场凑了4000元给她。芝芝深受感动。我乘机向她表明了身份,并劝她悬崖勒马。
后来听街坊反映说,芝芝已改变了许多。一个月后,芝芝到东莞打工去了。我打电话给她。芝芝在电话里哭着说,等父亲过了“关”,她会回来的,而且会像我一样加入志愿者行列。
这一年,为了帮助边缘青少年,我花了近7万元,几乎把我的积蓄花光了。
当志愿者要花时间,为此我换了工作,到一家物业管理公司当一名房管人员,每个月除了月尾四天抄水电表外,其他时间灵活掌握。我用更多的时间去从事志愿者工作:我照顾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阿婆,带孤寡老人上医院看病,协助红十字会救治病人……近日刮风下雨,我的一个受助对象屋顶的瓦片半夜被掀开,我们三更半夜赶到他家帮他进行维修。
我以前的兄弟中,也有不少人加入了义工的行列。(《羊城晚报》200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