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便想,是谁戕害了现代汉语?
曾经有人,将汉语的失色,归之于当年的语言大众化运动。其实细细一想,大众的语言,自有神韵,像赵树理、老舍就捕捉到了其间的精华。还有学者以为,翻译文字,乃毁坏汉语的帮凶。其实,我们看傅雷的译文、穆旦的译诗,不照例是一种享受?问题出在哪呢?
日前忽读五十年代出版的批判胡适的论文集,及几册文革间批林批孔的杂著,好像悟到了些什么。原来文人欲用世,是必须懂得“时文”的。他们会唱高调,亦取悦权贵,于是便有了文化的权力。此风后来渐浓,不仅小说主题先行,诗歌亦附于流行色的背后。此后的文学,便为名词、概念所累,或啖名,或牟利,独与人的心灵远了。懂得了那一代文人的衰落史,便也知道现代汉语受伤的缘由了。难怪钱钟书晚年说,俗气的文人,往往是“大而无当,似打官话,似作台步;粉本英雄,斯类衣冠优孟”。那是看到了汉语衰败的根由的。(《北京日报》2002.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