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历史上的上海是一个多面体,无论政治、经济、文化、日常生活都是多面的。当时的经济有繁华的一面,也有破产的一面;从政治上来说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而且正好是日本鬼子入侵,难民大批逃到上海,逃进租界;从文化上来讲,有追求新奇的海派文化,讲究奢华的消遣文化,也有鲁迅,有激进的抗议和批判的文化。
在20世纪30年代,可以说并存着三个不同的“上海”:一个是十里洋场的“上海”,一个是市南市北的狭窄弯曲的弄堂里所谓小市民的“上海”,还有一个是苏州河两岸的工人区、棚户区的“上海”。可现在呢,变成这么一个单面的怀旧,只讲老上海的繁华,而与这个繁荣、富裕、纸醉金迷结合在一起的苦难、悲惨和动荡,几乎统统都不见了。
一旦你觉得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就是那样一个繁华的世界,没有夜幕下面的乞讨者,你就很容易对现实的生活也发生错觉。在今天,如果文学不能创造出与“当代潮流”不同的趣味、悟性和想象,不能向社会提供一个比时尚所勾描的宽广得多的精神视野,它的价值就相当可疑。(《文汇报》200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