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与父亲 |
刘海若在台湾中国文化大学读历史系时主攻中国近代史专业。她的父亲刘凤翰在中国军事史和近、现代史研究领域享有重要地位,著书列传甚丰。刘老十分疼爱二女儿海若。他既是海若的父亲也是她的启蒙良师和朋友。这种亦父亦师亦友的亲情关系更使得刘老在得知刘海若发生意外后悲痛欲绝。全赖刘老意志坚强,挺过了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为悲痛的一关。 2002年6月7日,刘凤翰老先生接受了凤凰卫视新闻采编部的电话采访。
问:海若大学选读历史专业是否受到您的影响?
刘父:海若先读了两年俄文,两年后转系,又读了3年历史。我那时想,台湾懂俄文的人不多,而且读俄国历史的也不多,研究中俄关系的就更少,所以她毕业后学校想留她做研究生或助教。我当时想送她到柏克莱大学远东系直接念博士学位,但海若不愿意,说,我再念一辈子也赶不上爸爸,我不想再念历史了。后来她就完全自己做决定了。
海若主攻中国近代史。我对女儿的训练是比较严格的。比如说,我们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是要读《资治通鉴》的。但她们在大学就不太注意这门课,但是我还是叫她读《三国志》,要她一段一段圈点。我说,如果你将来真的要研究历史,你就必须要看这些史书,要看古书。你连古书都看不懂的话,你就没办法研究历史。现在有很多大学生拿了博士学位,但还是看不懂古书,连明、清的文字都看不懂。所以那时我让她念《三国志》,念得很苦。但她真的去念,理解得也还不错。后来我还带她做口述历史,写了两本口述历史访谈记录书。她觉得很辛苦,我就跟她说,你要想在文字上下功夫,就得这样做。中文是天下最难的文字,如果你连中文都不懂的话,你还想做历史、通外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这点上,海若是下了真功夫的。
问:但后来海若选择了做记者。她有征求过您的意见吗?
刘父:有、有。我说你干什么都可以。比如说,她后来去美国读财经,也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问:海若在您的眼里是个怎样的孩子?
刘父:海若胆子很大,个性很强,有些男生的味道。海若读书是最不用操心的,生活上也不用操心。很多事情大家都说“要三思而后行”,可她是孔夫子的信徒,两思就决定了。
海若平时在家看的书很多也很广。有时她看心理学的书,有时看一些翻译的书,她还爱看财经杂志。她在《商业周刊》工作过两年,写过很多文章。李登辉住的红禧山庄值1亿多(台币),但只付了6000万,这件事曝光也是海若点的火。立委陈葵淼在立法院质询时就是根据她的文章。
问:据您的观察,海若追求的理想是什么?
刘父:海若最想做的就是新闻,又做采访,又做主播,这是她的最大目标。海若曾跟我说过,离开TVBS主要是它再好、再红,也是Local(地方台)。而凤凰台是International(国际台),是全世界华人的电视台,TVBS只是2300万台湾人的电视台,我当然要过去。
问:海若有没有和您提起过她私人感情上的事,或是男朋友的事呢?
刘父:有过。爸爸也参加过意见。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她会听大姐的意见,也听过妹妹的意见。当然,我是希望她结婚成家的。她曾经跟我保证两三年、甚至于她多大岁数时就结婚。因为我也老了。她对这些事情不和我保密。海若非常开朗,我们也不坚持,也从不介意她的选择,总之她认为是好的,就去做好了。当然,她个性强,有时对我说话也不管不顾的,我跟她多说几句,她也会顶我的。比如说,我说你结婚要比你的事业更重要,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是不是该考虑结婚了?她就说,没时间考虑这个呀。说良心话,我不太喜欢她做女强人,女强人做到什么程度?没有个上限嘛,总是要结婚的吧,她现在就是全为工作。她很有事业心,思维很清楚,又做访问,又做主播,还当制作人。文字下笔也快。
问:在您的记忆中,有哪件事您最难忘?
刘父:海若小的时候好动,脑袋上经常碰的是一个包一个包的。我那时就把桌子角用布包上棉花,防备她碰伤了。我还想过给她戴上个小钢盔。1970年到1971年,我在英国伦敦大学进修,海若打秋千摔到地上,脑震荡,好像后脑勺撞裂了。那时她只有四五岁大。后来治好了,对她也没造成太大影响。我现在就想,如果这次她真的戴上个小钢盔的话,可能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人啊,保护头部实在是太重要了。我老在想,上帝怎么会老是找她的脑袋呢?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海若和别人一提起爸爸的身体,就会忧心于面。她常给我买这买那,在香港给我寄的钱也多,对我的孝顺非常重,非常重,我有时会感到受宠若惊。我是以节俭为美德的那一代,她是属于有钱就花的现代女性。她老说,“爸爸,这就是生活。”对这个问题,我俩也有过争论。最近她特别关心我的身体。我的眼睛是青光眼还带白内障,我又有气喘病,不能开刀,她就和妹妹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爸爸的病治好。她上哪儿去,总会给我带些东西回来。我有时就说,你看,我这一身从鞋、袜到衣服、衬衣,都是海若买的,她真的很孝顺。
(《中华读书报》2002.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