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美,人家就说你附庸风雅。我要说,附庸风雅总比附庸恶俗要好。一个风雅之人,一个风雅的民族,其实说穿了都是从附庸风雅开始的。附庸就是模仿,就是亲近,没有附庸之心,则永远与风雅无缘。文学应该讲一点卫生,讲一点修养。靠脱裤子来制造所谓的真实感,也实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中国文学为了那份所谓的真实感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认为: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再深刻的思想都会成为常识,甚至衰老和死亡,只有美是永具魅力的。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最具有震撼力与杀伤力的并不是思想,而是美。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写到一个场面:安德烈公爵受伤躺在战场上,万念俱灰,不想再活下去,而最终使他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勇气,并不是“国家”、“民族”的想象,而是他看到俄罗斯的天空、草原与森林,是天地之大美。
我对将文学总被定位在平民化上是有所疑惑的。我们可以去代表平民讲话,做他们的代言人,这是作家的基本良知。但是不可以简单地不加批判地认同平民的价值观,因为这个价值观与国家、民族的前进方向是矛盾的。(《光明日报》2003.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