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拍电影的时候，我们感觉走到哪儿自己都是老大，可一拍电影就不同了，见什么人都矮三分，有头有脸的人不愿理你，而理你的人绝不待见你，什么居委会的大妈大婶、家委会的大婶大妈、物业管理员、楼道保安员、楼内保洁员，甚至存自行车的老头老太太都可以把摄制组的人轰得无处藏身，东躲西挪。
一次，在亚运村，我们在一条新修的马路牙子上拍一场戏，突然从对面的一幢大楼内窜出两名保安员，“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说我们是拍电影的，他们说，“你们不要在这儿拍！”
我马上对制片说，你们打电话问问清楚，这条大马路是不是被人买下了！当地派出所回答说，这条大马路是公共场所，只要你们有主管部门的批件，不妨碍交通和行人安全就可以拍。可是没拍几个镜头，从那大楼里就涌出来一队人马，一名三十来岁女人示意保安上来挡镜头。
制片问她：“派出所说这条马路不归你们啊！”
女人说：“是不归我们，但这段路是我们的门前三包责任区！你们在这儿拍肯定要影响卫生妨碍交通破坏治安……”
我们说我们保证不会，她说：“那我们得签合同！”
我好奇地过去问：“你们是不是就想收钱啊？”“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在我们的三包责任区内拍就得收费！”
我说：“这费怎么收啊？”“五千块钱一个小时，另外你们还得给我们打协助拍摄！”
我说：“我们要是不签呢？”“那你们就别拍！”
遭遇“北京大爷”
我们到北京回龙观公园去拍戏，镜头前有一帮人在那儿钓鱼，现场制片过去对那些钓鱼的人说：“大爷，您好，我们是拍电影的，您挡了我们的镜头，我们拍的时候能否请你们挪开一下，只需要一分钟，拍完一个镜头你们再回来……”
那些大爷们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制片真是好话说尽了，他们就是无动于衷，制片忍无可忍地说了句：“我们付了场租费的，你们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好不好？！”这下好了，那些本来在边上钓鱼的北京大爷和几个青年北京爷们都纷纷涌到画面中间来，像钉子一样的钉在那儿不动了！
我们在河北承德一片草地拍《短暂旅途》的一场戏，当地的农民远远的站着看热闹，只要我们说一声请向旁边让一让，他们就会像很听话的孩子一样往旁边让，绝不给你出难题。一位开农用拖拉机的大爷不知道我们正在开拍，突然发动了拖拉机，录音师情急之中大喝一声：“干嘛呢！”那大爷脸上挂不住了，也大声说：“我干嘛呢！这是我们家的草地，我今天就在这儿对着你们的机器转！看你们拍！……”我看那大爷不像是个坏心肠的人，是我们的不对。我便走了过去，先向他说了声对不起，那大爷停下说：“我没文化，我不懂，就是想看看你们怎么拍电影嘛，我们妨碍了你们，你们可以好好告诉我嘛，干嘛那样把我们当牲口吆喝呢是不是啊！……”
我又向他说明情况，再次向他道歉，那大爷脸色立马就好看多了，“你们拍吧！这片草地是我的，你们拍吧……”（《大众电影》200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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