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我去卡塔尔度假。飞机终于降落在卡塔尔首都多哈机场。
出行李磨蹭了近50分钟,我与接机的老公隔着玻璃窗遥望,彼此都有点矜持。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面无异象,表情全然藏在心里;我则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在行李带旁徘徊,眼睛也不敢盯住他看。好不容易过了海关,他才快步迎上来,笑着问:“累吗?”我摇摇头,也回报以甜蜜的笑。
可爱的人自然是可爱,见到我,他没有久旱逢甘露般欣喜,却是一副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像我们不是新婚的小情人,更像是被人介绍第一次相见的陌男陌女。
老公身着过膝的白色长袍,长长的白色头巾从后脑勺披下来,头巾上箍了个粗黑线绕着的圈。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他穿成这个样子,两眼装满了新奇,等着他想起来转头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站在路旁捂着嘴巴“咯咯”地笑。
一路上,我们没有交谈几句,彼此似乎都更希望对方先开口。偶尔对视,他就立即一踩油门,谁也没有打破沉默,或许因为有点害羞。两个多月没有见面,我和他似乎变成两块同极的磁石,处在若即若离的状态;又像是玻璃上的两滴水,即将汇聚在一起,却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车窗外风景很快地倒退,却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脑中是一片空白,身边开车的那个人仿佛在一团朦胧中,我的感觉变得很模糊。或许这就是爱吧,它带走了注意力。
来卡塔尔,我是想看看穆罕默德生长于斯的土地,看看他的家,当然,他的家人也想看看来自中国的儿媳。我能够走入他们的世界吗?
来到穆罕默德的家,已经是晚上11点。房子掩在两棵茂盛的大树之间。推开雪白的镶玻璃的木门,激出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一家人正在等候。这时我也觉得有点疲惫,他的父亲很快发现这一点,赶紧嘱咐人去煮了碗面条。我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多少有一点慌乱,很想仔细多看我一眼,却又怕唐突了我。之后,他们让我早早去休息。
我们的房间是阿拉伯式样的,拱形的窗配上雕刻的花纹窗格,泛起古老的神秘的气息。床头柜和梳妆台上都布置了一些男孩女孩拥吻的摆设,全被装饰成粉红色的床上,两个心形的靠垫让屋子加倍温馨。老公也看出我的倦意,不想打扰我。不知不觉间,我就睡着了。
我曾经有过许多旅行的经历,对陌生环境的适应也比较快。3天后,我开始笑逐颜开,毕竟再多的差异、再多的问题也比不上我俩在一起时的开心,与其说单纯的开心,不如说是精神上的一种依赖。我真的很爱他,他也一样,恨不得每天爱我多一点。幸福在我们之间并不是奢侈的字眼。
吃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主菜一般都是烤羊、烤鸡、烤鱼,配蔬菜沙拉和米饭,明显地综合了阿拉伯周边国家的风格。他们都是以手取饭,喝汤时才用调羹。我起先也不习惯他们的吃法,试图让老公用刀叉,但是他没有妥协。后来我却被慢慢同化了,发现饭前洗手、饭后洗手漱口的习惯,反而比平常更干净卫生。
公公婆婆怕我在家里闷,就提议年轻人一起去逛商店。可是我不会像当地女子一样裹住头脸,于是,我的一身略微紧身的服装,加上那副“有头有脸”的尊容实在惹眼。老公的弟弟阿里讲,在商场里,男人盯着瞧我,连女人也注视着看我,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以后几天,我们就干脆不再上街,而是去游人较少的海滩。(《中华读书报》2003.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