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晚7点58分,刚刚进入绕地第八圈的飞行。此时杨利伟右前方的舷窗一片明亮,正是“白天”。指挥人员告诉他:这次跟你通话的是你的家人。
这时候,杨利伟的妻子、儿子和他的父母都正坐在北京的航天指挥控制中心大厅里,从大屏幕上注视着他。杨利伟8岁的儿子杨宁康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夹克,十分显眼。
杨利伟的妻子张玉梅问候他说:“感觉好吗?”
“感觉非常好,放心吧。”
“在太空看地球是不是很美呀?”
“景色非常美!”
“我们看到你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爸爸、妈妈和孩子都来了,我们期待你归来,明天我们去机场接你,迎接你凯旋。”
“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或许是知道有很多人在“旁听”,杨利伟夫妇没说过多的“贴心话”,不过当儿子杨宁康稚嫩的声音响起来时,杨利伟的情绪显然愈加兴奋起来。
“爸爸,祝你一切顺利。”儿子说。“谢谢你好儿子!”杨利伟一直平静的脸庞现出笑意,话音未落,指挥控制中心大厅里就响起一片掌声。
“爸爸,你吃饭了没有?你吃的是什么?”儿子接着问。“吃过了,我吃的是航天食品。”杨利伟的声音显得特别耐心。
“你感觉航天食品怎么样?”
“味道好极了!”
“你看到什么了?”儿子又问。
“我看到咱们美丽的家了,非常好!”
张玉梅:“你记航天日记吗?”
杨利伟:“记了。”
杨宁康:“你记的什么呀?”
杨利伟:“我看到的都记下来了。”
“天上感觉怎么样?”
“感觉非常好,环境也非常好。”
张玉梅:“你的身体好吗?”
杨利伟:“身体好!”
张玉梅:“明天见。”
杨宁康:“明天见。”
杨利伟:“明天见!”
指挥大厅内:掌声。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父母露出了微笑。
“神舟”五号飞船成功发射进入预定轨道后,记者采访了“中国第一航天员”杨利伟的母亲。
5年前,当杨利伟告诉家里说,自己被选上了航天员,杨妈妈的第一感觉是高兴,“从那么多人中选出来,我很替儿子感到高兴。说真的,我觉得儿子挺棒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儿子告诉自己选上航天员头三名,当火箭带着飞船升入太空,杨妈妈说,担心是难免的。但儿子自信和镇定的表现,让妈妈放心了许多。
在杨利伟奉命前往酒泉发射基地之前,被获准放假在家休息三天。三天里,杨利伟和平时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一点也看不出紧张来。”他爱吃肉,爱吃海鲜,离家赶往酒泉基地之前的一顿饭,妻子做了他最爱吃的鱼,他吃得很香,“但没敢多吃,因为他要控制体重。”杨妈妈说。
在杨妈妈和家里人的印象里,杨利伟特别要强,爱琢磨。选上飞行员后,每次学飞行,换机种,都学得挺好,“每次放单飞,他都是第一个上。”训练之余,还要反复揣摩练习,连回家休息时间也不放过,有时竟莫名其妙地在客厅转圈,家里人觉得奇怪,一问,杨利伟正在体会转椅训练呢。
杨妈妈告诉记者,小的时候,和别的男孩子一样,杨利伟也是一个爱玩、淘气的家伙,像什么偷偷下河洗澡,上树摸鸟之类的事,也没少干,而且好奇心还特强。杨妈妈至今还记得一件事,有一次,杨利伟和两个小伙伴,为了搞清远处山包上的一个“奇怪的东西”,他们沿河走了四五十里路,回来时已经天黑,一个小伙伴不小心还掉进了冰河,幸亏杨利伟和另一个小伙伴眼疾手快把他拖上了岸。就这样,来回上百里,三个人饿了就嚼一口冰渣,哆哆嗦嗦走回了家。
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杨妈妈看到儿子身穿航天服,在飞船里半坐半躺,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约摸9点半左右,当地面控制中心询问他在飞船上的状态时,杨利伟大声回答“自我感觉良好”,一派镇定自若。谈起这些,杨妈妈对记者说,“我们为他感到骄傲。”
10月15日下午课间时分,中关村一小校园广播播出一条喜讯:“今天上午,我国第一艘载人飞船飞向太空,同时,我们高兴地告诉大家,中国第一位成功飞向太空的航天员是我校三年级一名学生的家长。”三年级(4)班教室里欢声雷动,航天员杨利伟的儿子杨宁康、航天员翟志刚的儿子翟天雄同在这个班就读。
当时,杨宁康没有感受到同学们获喜讯后的兴奋之情,他上午请假收看父亲飞向太空的实况直播去了。翟天雄感受到了。这个虎头虎脑、大眼睛的男孩兴奋地说:“那一刻,我也非常羡慕杨宁康。”翟天雄与杨宁康是同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好朋友。谈起杨利伟,翟天雄说:“杨叔叔挺可亲的。”
杨利伟在儿子心中的形象是什么样?记者昨天没有采访到杨宁康。但在今年5月出版的《作文导报》上,记者发现了一篇杨宁康写的文章《爸爸的雄姿》:“一想起爸爸,我就有一种亲切感,我为自己有一位好爸爸而感到自豪。爸爸是名飞行员,而且还是一名歼击机飞行员。爸爸经常驾驶着战鹰在蓝天翱翔,保卫祖国领空。……爸爸的训练可紧张了。记得有一次爸爸在执行任务中遇到了特殊情况,爸爸沉着勇敢地进行了处理,终于成功地将飞机降落在了跑道上,为此爸爸还立了功呢。爸爸的工作太忙了,一个星期也很难见他一面。好在我手头有爸爸这张照片。看到照片上爸爸的雄姿,我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10月15日,航天员杨利伟的家乡——辽宁省绥中县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晚上8点,由葫芦岛市和绥中县联合举办的盛大烟花文艺晚会在绥中举行,以此来庆祝杨利伟成为我国首位进入太空的航天员。杨利伟的亲属也在当地政府官员的陪同下参加了晚会。
中午,当记者赶到杨利伟的姐姐家时,这里已经被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团团“包围”。杨利伟的父母都住在绥中,14日他们已经离开绥中到达北京航天城关注杨利伟的情况。杨利伟的姐姐和弟弟一直留在家里通过电视观看新闻,记者来到姐姐杨利君家里时,杨利君正在接受媒体采访,一边还盯着电视屏幕了解即时的情况。杨利伟的弟弟杨俊伟、姐夫石保山及其好朋友陈绥新也被媒体记者“分割”开来,分别介绍杨利伟的情况。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姐姐杨利君说:“4天前得知弟弟被选入3个即将升空航天员之一,当时家里人都很高兴,发射的时间越近,我就越紧张。从14号开始我就激动得睡不着觉,当今天上午得知最终确定是弟弟上去时,我们全家都激动得欢呼起来,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我们全家人为杨利伟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为有这么优秀的弟弟而自豪。”
当记者问姐姐是否担心杨利伟的安全时,杨利君说:“我们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杨利伟自从入选我国航天员后,写信或打电话到家里叙说他的工作情况,并给我们讲解航天知识,介绍我们国家的航天技术,我们也深信航天技术的安全可靠性,就打消了很多顾虑,所以当杨利伟飞入太空后,我们不仅不担心,反而更加坚定了对我国航天技术的信心。”
杨利伟的弟弟杨俊伟告诉记者,他现在最想对哥哥说的一句话是:为你自豪为你骄傲,祝你顺利返航。杨俊伟说:“哥哥考入空军飞行学院时,我还小,还不知道哥哥从事的事业将来有多重要,但是有一个飞行员哥哥就已经在自己的同学当中很骄傲了。”
杨俊伟说,哥哥一直是他心目中的榜样,因为哥哥从事的事业是整个国家的荣誉,他是我最崇拜和爱戴的人。
记者问弟弟,如果杨利伟这次没有能够成为首位飞入太空的航天员,他是否为哥哥遗憾。杨俊伟说:“不遗憾,因为哥哥能成为我国航天事业的一名成员,本身就是一种奉献,即使不能成为第一人,我们全家也一样为他自豪和骄傲。”
杨利伟现在已经成为绥中人家喻户晓的名人,记者在绥中街头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杨利伟的名字。绥中县委书记刘向阳表示,绥中出了一位航天员,是绥中人的骄傲,也是全国人民的骄傲。(《北京青年报》2003.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