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峡这边守望了一生的母亲带着遗憾去了。没有想到,母亲走后不久,一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出现在她家门口。面对着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她心里竟没有多少激动。也许,50年的时光,就像一剂长效的麻醉剂,早已把她对父爱的渴望给麻醉了。
她办好了一切手续,到台北来接孤独的父亲回大陆定居。当她找到父亲的单身公寓,发现老人已死去多时。父亲的遗物是他房间里的好多个樟木大箱子。当她打开箱子时惊呆了——这么多的箱子里,全放着小女孩造型的布娃娃,总共有50个。每个布娃娃的身上,都放着一张字条,落款的日期显示出全是父亲在她生日那天买的,娃娃的个子按年份排序,一个比一个高。
她打开一张泛黄的纸条:“亲爱的女儿,今天又是你的生日,爸爸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过。只有又买一个布娃娃给你,从你6岁起,我就一直欠你布娃娃……”最后一个,几乎有真人那么高的布娃娃身上的纸条上写着:“……过几天我就要回大陆了,我这一生剩下的时间要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妈妈来召唤我,我要把这些布娃娃全带回去,带给你,我的女儿……”看到这里,她已泪如泉涌。
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没有失去父爱,海峡那边的父爱,被父亲用心地储存在布娃娃的身上,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浓。她带回了父亲的骨灰和那些大木箱。每当有人问起,那些木箱里都是你父亲留下的金银财宝吧?她总是说,是的,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总是阳光灿烂。
(《中国教育报》 2.22 英涛 文)